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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文的乐观让周建明有些拿不准,不过这总比看着哭丧着脸的妹子强,“就算挣不了钱也没关系,我养你一辈子。”
  “哇哇哇,哥你这是真的假的?我好感动。”
  你感动个屁!
  装模作样的不要太夸张,信你才有鬼呢。
  不过周建明说这话是认真的,不管阮文的爸妈是什么身份,她永远都是自己的妹妹。
  养着她,天经地义!
  ……
  谢蓟生接到了罗嘉鸣……本人。
  “我怕电话里说不清楚。”罗嘉鸣表面是为工作,实际上是为了躲开家里,催婚催的人心烦,索性来他们营长这里躲两天清净。
  “那个元书记真是有意思,老大你猜猜看他原本在哪里工作。”
  “说重点。”
  罗嘉鸣哀嚎了句,“他原本在西北工作。”
  西北。
  谢蓟生眼眸一亮,“你是说九……”
  “嗯,就那里,不过他在外围。”罗嘉鸣有些担心,“老大,你确定他不是……”敌特分子?
  不然实在是找不出调查这人的缘由。
  “他为什么离开西北?”
  “好像是他老婆死了女儿生病,在西北那边水土不服就回来了,对了我调查了下,他当时带了俩孩子呢,你绝对想不到另一个孩子是谁。”
  “阮文。”
  罗嘉鸣惊呆,不愧是你!
  “老大你连这都知道,那你知道阮文什么来路吗?我顺带着调查了下,她最近被政审,都不能去上大学了是吧?”
  谢蓟生皱着眉头,对这关子并不买账。
  这让罗嘉鸣觉得很是无聊,“你这人这么无趣,将来可怎么处对象啊,女同志喜欢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懂吗?”
  看谢蓟生依旧沉着脸,罗嘉鸣连忙改口,“行了行了不说了,那个阮文是许工的女儿。”
  谢蓟生神色一变,“许怀宁许工?”
  “对啊。我之前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她来头还挺大的。九院研究员的女儿被举报为黑五类后代,也怪可笑的。”罗嘉鸣想了想,“不过就元秋平这品性,出这种事情也不奇怪。”
  谢蓟生看了过去,“你还查出来什么?”
  “你也知道西北那边是绝密,我能打听到的有限,打听好久才找到当时的知情人。当时基地进行研究时有研究员受到了核辐射,许太太担心女儿,就想着把她送回老家。正好当时元秋平也要带着女儿回老家,所以许工就拜托元秋平把孩子带给他同父异母的妹妹阮秀芝抚养。”
  “许工虽然是留洋派,但人情世故的倒也懂。不然元秋平是一个外围负责打扫的后勤人员,怎么能进机关?许工给开了介绍信,让县委这边一个老相识给元秋平安排的工作,就是原本安平县公安局局长,前年死了的那个。元秋平在公安局干了几年,当时阮文户口落在阮秀芝家里,就是他经手的。”
  谢蓟生想起自己和元秋平的一面之缘,当时元书记一再避而不答,他当时就察觉到不对劲。
  只不过没想到阮文的身世另有文章。
  “还有呢?”
  “我找到的那个人是照顾许工夫妇的保姆,她说许工当年除了给元秋平一封介绍信,还写了一封信给他妹妹阮秀芝,此外还有一张存款单。那存款单是保姆当时去处理的,保姆回忆说是一千块,她亲眼看到许工放到了信封里。”
  罗嘉鸣跃跃欲试,“老大,你觉得咱们的元书记,把这信给阮秀芝了吗?”
  钱财动人心,而且还是一千元。
  那时候,可是巨款啊!
  许工和他太太都是科研人员,在西北那疙瘩,大部分时间都在基地做研究,压根花不了几个钱。
  把工资都存下倒也正常。
  只是这一千块,还有那信,到最后到了阮秀芝手里吗?
  罗嘉鸣很是怀疑。
  阮文什么来路,元书记再清楚不过,然而任由着阮文被打为黑五类的后代都不解释一句,这就可疑了。
  他现在的确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元书记当年贪了这笔钱。
  但,他的怀疑合情合理。
  “是不是的,咱们去问问阮秀芝不就知道了吗?”
  罗嘉鸣想要大展身手。
  他当兵的时候,没什么战事。
  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跟对面的敌人对骂。
  反正谁都不敢动手,那就骂呗。
  为此,还学了门外语。
  现在嘛,枪口对准隐藏在内部的敌人。
  他跃跃欲试。
  谢蓟生扫了一眼,“长途奔波辛苦了,好好休息,晚上请你吃饭。”
  一腔激情,被泼了一盆冷水,罗嘉鸣委屈。
  “老大你不能……”
  “谢队,北京那边打来的电话,找你。”
  谢蓟生起身,拍了拍老部下的肩膀,“国营饭店里有几个特色小菜吃着不错,晚上去尝尝看。”
  他去接电话。
  是汪叔打来的。
  “阮文的事情比较复杂,我跟教育部这边的聊了聊,她读书没什么问题,今年高考学校优先,成绩好的没报好学校的可以再改志愿。北京这边俩学校都想要她,估摸着这两天就会跟她单位联系。”
  谢蓟生忽的笑了下,“单位把她开除了。”
  “胡闹!”汪叔有些生气,“还没调查清楚情况就开除?倒是把撇清关系那一套学的清楚。”
  知道汪叔是在借题发挥说一些事情,谢蓟生由着他发脾气。
  等那边消停了,这才开口,“她父亲是许怀宁许工,我记得许工和他太太都……”
  “嗯,牺牲了。”
  谢蓟生神色黯淡了下来,好一会儿这才又是打电话。
  电话打到了金星公社,很快那边的接线员回了话,“阮文今天一大早就去县城了。”
  她这时候来县城做什么?
  没来革委会这边,那就是去了棉厂?
  汪叔说,北京那边的两个高校要阮文。
  说不定是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不过谢蓟生还是走了这一趟,虽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阮文说,她的身世。
  早些年九院那边可以说是绝对机密,不过汪叔刚巧就负责了这一块,而且谢蓟生当初也去过西北,了解一些情况。
  要不是今天小罗提到许工,谢蓟生都几乎忘了,许怀宁本姓阮,归国时遇到了一些麻烦便改成和太太一个姓。后来工作保密需要,索性就叫许怀宁。
  大家许工许工的叫着,也忘了他本姓。
  杭州阮家,赫赫有名,从世纪初就开始资助革命党人。
  阮老对儿子期许颇高,送他出国留学希望有朝一日能回来建设祖国。
  只不过阮老没等到那一天,日本人投降后,有一小部分日本兵知道阮老一直私底下传递消息,将阮家屠戮殆尽,一把火烧了阮家老宅。
  就连谢蓟生都没想到,阮秀芝竟然是阮老的女儿。
  阮老虽然开明,但私生活的确为人所诟病。
  想来这是一个养在别处的女儿,不在阮家大宅这才侥幸逃过了一劫。
  兄妹俩如何联系上的,只怕是要问阮秀芝才能知道。
  但许工的所有事情,都是绝密,起码现在还不能跟外人说。
  哪怕是阮文,许工夫妻两人唯一的骨血。
  谢蓟生刚到棉厂,就看到阮文从里面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不算太年轻的男人。
  “这件事真是麻烦你了,等过两天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汪常阳给阮文带来了好消息,北山大学那边确定要她了,政审完全不是问题,回头招生办就给组织部这边打电话。
  最近头顶一直阴霾笼罩,如今好消息传来,阮文十分的高兴,“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
  汪常阳看着阮文,虽说之前阮文也挺爱笑一人,但总有些模式化,仿佛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笑眯眯的。
  现在,整个人像是小太阳,又在散光散热了,“我还想请你吃饭呢,我把翻译的稿子寄了过去,那边说希望我尽快翻译完整本书。”
  小说三十多万字,新华书店给出的是最高翻译价,千字十元。
  汪常阳把这书翻出来,就有三千块钱。
  这三千块足够支撑他整个研究生生涯一家四口的开销。
  原本遥远的读研梦,忽然间唾手可及,这让汪常阳觉得如梦如幻。
  他最该感谢的就是阮文。
  “那还是我请你好了,不过翻译出的稿子能不能先让我看看,我最近在自学英语,正好想着验证一下。”
  数理化这种能用一句“我是天才”糊弄过去,可英语不行啊,原主读联中那会儿,乡下的中学压根不教英语。
  只能说自学,不敢暴露太多,就连周建明那边阮文都瞒着呢。
  稍稍透风给汪常阳,让他给做个见证。
  省得回头再有人怀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