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阳神情复杂。
向挽歌却轻轻地笑了起来。
“伯母，你看，你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又何必来问我呢你说是吧。”
“小歌……”
“伯母。”顾暖阳的话没有说完，向挽歌就伸出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是没有办法回去的，不论我是想还是不想，我终究不是四年前的我了。”
以前的向挽歌，早就死在了四年前的监狱里面了。
顾暖阳看着她，眼睛都变得有些红了。
“小歌，我就是看你跟承勋现在，住在一起，出入也一起，我以为，你们的关系发生了改变，我以为，你能放下那些过去，给承勋一个机会，给他一个机会弥补你，去还清那些他曾经给你的那些伤害。”
还清？
向挽歌微勾唇角，声线显得有些飘忽。
“伯母，你误会了，他没有后悔，一刻都没有，又哪里来的弥补一说呢。我们住在一起，是因为，他认定，当年害死秦思璇的人就是我，他觉得四年牢狱并没有彻底的让我还清我的罪孽，所以他要把我囚禁起来，让我待在那个只有他的地方，一点一点的折磨我。他只是想要这样而已。”
顾暖阳动了动唇，本来想说的是。
傅承勋不是那般想的，这段时间，他的改变她这个做母亲的看在眼里。
可是话到了嘴边，看着向挽歌，她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傅承勋是有改变了，但这改变是因为有趣，还是因为他爱上了向挽歌？
她不确定。
对，就是不确定，所以，她不该说，什么都不敢说。
面前的人是向挽歌，是她一生挚友的女儿，是被傅承勋弄得遍体鳞伤的人。
她不能因为一些还不确定的想法，就说出了一些对向挽歌不公平的话。
这个孩子，已经是如此的苦了，她不能太自私。
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儿子，她也应该考虑得周全一些。
……
傅承勋下楼的时候，向挽歌跟顾暖阳已经换了一个话题。
气氛也没有之前那样的紧张了。
“妈。”
顾暖阳回过身，看到一起下来的顾悬跟傅承勋，笑着开口。
“下来了。”
傅承勋嗯了一声，倒是顾悬笑着回答。
“姑姑跟表嫂在聊什么呢，看起来很开心？”
顾暖阳看了一眼向挽歌：“都是一些小话题，说出来，你也不一定感兴趣。”
“是吗？姑姑这么说，就是不想要告诉我们了？”
顾悬笑着打趣：“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多问了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向挽歌跟傅承勋从头到尾都说不上什么话。
两人都不是喜欢多言的人，一直到顾暖阳跟顾悬话停了下来，傅承勋才开口。
“妈，那我们先走了。”
顾暖阳看了傅承勋，又看了看向挽歌。
“要走了？”
向挽歌低着头没有说话。
走不走，是傅承勋决定的，不是她能决定的。
“嗯，时间不早了。”
顾暖阳轻声应着：“也好，去吧。”
简单的告别之后，傅承勋便带着向挽歌一起走了。
留下顾悬跟顾暖阳。
顾暖阳：“小悬，你说，承勋若是真的爱上了小歌，那日后……”
顾悬：“姑姑，有些事情，注定了是表哥应该经历的，或许现在，他已经在为他过去做过的事情，慢慢地，付出一些代价了。”
……
临城沐家。
偌大的客厅里，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全部人的视线，都落在坐在沙发上的老人身上。
当然，这所有的人里，不包括沐一航。
“沐一航，说，你有没有做错？”
老人双手放在拐杖上，神情肃穆，虽然上看年纪，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坐在客厅的人，心里都颤了一下。
老爷子语气很不好，一看，就是盛怒了。
这个人，就是沐家当家人，也就是沐一航的爷爷。
所有人都心惊胆战，怕老爷子得不行，但沐一航却从头到尾都是笑意盈盈的样子。
“爷爷，我不知道你要让我承认我做错了什么？”
“不顾我的阻拦去了江城，还去招惹傅承勋，沐一航，你说你没有错吗？”
沐一航抬起头，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就是爷爷要我承认的错吗？”
老爷子苍老的脸上都是泠意。
“你觉得你没有做错？”
“没有。”
沐老爷子话刚落下，沐一航就脱口而出两个字。
“啪”的一声。
所有人都惊了。
就在刚才，最疼爱沐一航这个孙子的沐老爷子，竟然亲手打了一航一拐杖。
“再说一遍？”
沐一航因为拐杖打在身上传来的疼痛，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
但缩了一下之后，他又恢复了一向的笑。
看着沐老爷子，不在意的耸耸肩。
“就算要我说一百遍，都是这样的。我没有做错，无论是去江城，还是去找傅承勋。”
“啪”的一声，又是一拐杖，打在沐一航的背上。
有人忍不住上去拉住沐老爷子。
“不要再打了，一航这个孩子，就是比较倔强，过段时间，他就自己想明白了。”
老爷子被气的脸色铁青。
“你看他这态度，像是要承认错误的样子吗？”
沐一航低着头，即使被打的很狼狈，他还是一点认错的样子都没有。
“爷爷，我知道我说这些话，可能会让你生气，但是我如实告诉你，我都走到这一步了，我绝对不会放手，无论是傅承勋，还是其他的什么，你们怕傅承勋，但是我不怕。”
“混账，你觉得，我临城沐家世那种会怕人的人吗？”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样？”
“这其中你不懂。”
“不懂？”
沐一航冷笑了一声。
“什么不懂，不就是你们都不想去找傅承勋罢了，没事，我理解，我可以去，你们都不敢做的，我去做。”
话落，沐一航从位置上站起来。
“我江城还有事，就不多留了，爷爷再见。”
说完这话，沐一航就不管身后传来的沐老爷子的咆哮声，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沐家外面。
沐一航刚坐上车，手机就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
说了几句话，沐一航便开着车，朝着不知名的地方驶去。
临城某处，沐家旗下别墅。
别墅客厅，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女人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显得端庄，雍容华贵。
这个女人正是秦思璇的母亲秦母。
秦母坐在沙发上，脸色非常不好，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在秦母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那个人十方俊美，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看起来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羁，但是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这个男人正是刚从沐家出来的沐一航。
此时，他坐在秦母的对面，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如何。
端起桌上的杯子，他一边喝水，一边开口：“有事？”
“沐总，我从江城过来，你就这副冷淡的态度？”
“不然呢？”
他语气轻慢，却在无形之中给了人一种压力。
“我们之前联系的时候，你不是这个样子。”秦母定定的看着沐一航，嘴里吐出这样的一句话。
“喔？”沐一航挑眉：“那我之前是什么样子？”
“你之前……”
明明很热情。
后面的话秦母没有说出来，因为她注意到，沐一航瞬间变换的脸色跟无形之中释放出来的威压。
很明显，面前的男人，不希望她提起之前在电话里，他说的那些话。
“向挽歌跟傅承勋最近的情况，你都知道吗？”
沐一航手里把玩着手机，并没有接话。
秦母脸色有些不太好，但还是重复了一遍。
“他们现在的关系越来越好了，最近傅承勋的态度，也是在很大程度上发生了改变。”
“我知道，不要你提醒我”仍然是淡淡的语气，让人无法揣测他现在的心情如何。
“既然知道了，你还这么冷静，难道你不是真的喜欢向挽歌？”
秦母陡然睁大了眼睛。
沐一航的话，让她心里没有底。
就在前几天，面前的男人主动联系她。
说他喜欢向挽歌，想要得到向挽歌。
她满心欢喜，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因为向挽歌跟傅承勋越来越亲密的关系，担心不安。
听到沐一航的话，她立刻就来临城找他，连等着他去江城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这个男人确实如此平淡的态度。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的情绪慢慢地变得有些激动。
“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沐一航放下水杯，目光终于落在了秦母身上。
“沐一航，你不要忘了，如果他们不分开，你和向挽歌也是不可能的。”
“我跟向挽歌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再说，我跟你说了，是想要他们分开了吗？”
说到这里，沐一航突然转了语调。“秦夫人，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先入为主的好，而且，我看秦夫人，似乎很着急啊。”
“着急？我着急什么？”
沐一航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虽然不重，但那双精明的眼睛，却让秦母慌了神。
“着急什么，秦夫人心里应该跟明镜似的吧，这些，就不需要我说出来了吧，当年，向挽歌知道的事情，还有……”
“还有什么？”秦母追问。
沐一航靠在沙发后背上，视线落在秦母身上。
眼里有那么一丝戏谑的笑。
“秦夫人，向挽歌现在变成这样，你说，到底是傅承勋的承担得多一些呢，还是你承担的多一些呢？”
“向挽歌，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母视线直勾勾的盯着沐一航，表面上强自镇定的否认，实际上心里已经开始乱了。
向挽歌。
沐一航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到关于向挽歌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为什么需要她承担？
沐一航到底知道些什么？
秦夫人心里是满满的疑问，但沐一航却慢悠悠的换了一个坐姿。
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要我说，秦夫人也太没有耐心了吧，我不过是才联系秦夫人没几日，秦夫人就找上来了，这还真是见不得傅承勋跟向挽歌在一起一刻啊。”
秦夫人脸色变了变。
沐一航转移话题，不继续说下去，是袒护呢，还是说，他的本意，根本就不是刚才谈论的那些东西。
“我女儿因为傅承勋，被向挽歌害死，我作为母亲的，不能看着害死我女儿的人逍遥自在，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沐一航双手摊开，姿态慵懒。
“有什么问题？当然没什么问题了，至少在我这里，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秦母一瞬不瞬的盯着沐一航。
“你到底想要什么？真的是向挽歌？”
这个问题，从进门开始，秦母就想要问了。
沐一航是什么人，临城沐家最受宠的后辈，看似没有任何作为，行为也是格外的懒散。
但就是这么个人，随口一说的提案，让沐氏赚了好几个亿。
随便几句话，就能挽救一个谈崩的合作。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看，都不该是一个普通人能做的事情。
他找上她，说喜欢向挽歌。
可是聊到现在，他的几句话却让她觉得，他的重点似乎不是向挽歌。
若真是向挽歌，又怎么能做到平心静气的跟她谈？
秦母的问题，让沐一航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起来。
“我想要做什么，是你该问的吗？秦夫人，我看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跟刚才的轻松相比，沐一航现在的神情，可以说是很冷了。
秦母脸色有些白。
隐隐的觉得，这样的沐一航，丝毫不亚于傅承勋。
“对不起，沐总，我不该多问。”
沐一航没说话。
秦母又寻思着，说：“我就是想要知道，你真的会让向挽歌跟傅承勋的感情就此止步，或者越来越差吗？”
说到这个，沐一航低着头，手放在腿上，有规律的拍打着。
“会。”
“真的？”秦母的喜悦溢于言表。
“你觉得我有必要跟你开玩笑？”
秦母讪讪的。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