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下了楼梯以后,却又碰上了一扇门,这道门非常简单,外观也普普通通,但门上有个电子密码锁。莫妮卡一看便皱起了眉,显然是不知道密码。但爱尔娜却是兴高采烈地上前,想也不想就在锁上按了起来。
我们都想着她肯定是从她那个做侍女的朋友那里搞来了密码,所以都静静地等着她,可是想不到她一连按了好几次之后,居然门锁一点反应都没有,急的她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我提醒道:“或许那位夫人做事缜密,密码每天都换呢?”
“不可能的啊,我朋友告诉我,那密码没有换过啊,她又不是只来送过一次饭。”
“那是不是除了密码还有别的什么呢?”
爱尔娜摇了摇头...她的表情和这把破锁都让我们一筹莫展。
最后是瑞丝忍不住直接把手按在了门上,道:“干脆我们来个破门而入吧?”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肯定是听说了我以前在学院砸门的壮举,但她肯定也不知道我为了砸那扇门,差点把自己送进了鬼门关。
“咦?”瑞丝突然道:“这门怎么在晃啊?好像...”她又用力推了推,结果那扇门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她给推开了,“这...这门根本就没锁嘛!”
“难道,他们已经逃出去了?”包括了我在内的所有人几乎都这么想着,但是把门推开之后,我们却非常快地看见了房间里的人...
和门对面的地方,是一张床,还是一张很漂亮的床,就像在鲍尔的房间里所看到的那样,充满了高科技的气息,床的底部还发着淡蓝色的光。我听过介绍,这种床上的功能非常多,还拥有多种检测睡觉者身体健康程度的设备。当然,价钱也是相当地高...那位夫人居然舍得在囚禁人的地方用这么贵的床,而且被囚对象还是她的情敌,嗯,还是有点风度的。
床上显然是躺了一个人的,但是由于那个人躺的很平,我们什么都看不清。而坐在床边的那个人因为头部向内,我们也只能看得到他的背影。尽管如此,我还是对这人印象有点深刻,因为我们开门的声音并不小,可是从我们推开门走进去了六七步,他居然也没有转过头来...从背后看去,这个人身材匀称,一头微微带卷的黑发披到了肩上,他的肩膀很是宽阔,应该是个个子比较高的人,只不过因为坐着的缘故,实在看不出他的身高有多少。
我可以肯定,他并不是以为我们也是送饭的,因为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脚步声,他不可能没听见。他只是专注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要么是他过于集中精神了,要么就是他根本不想理会我们。如果是后者,那他的涵养也太好了!
我还想再仔细观察一下的,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身旁的爱尔娜全速地奔向前去,在距离那个坐着的人还有四五步远,就张开双臂,飞身而起...这个动作实在太过夸张,但坐着的那人终于警觉起来,他马上站了起来,并且一边站起,一边转身。
虽然他的动作也算是很快的了,可是已经身在空中的爱尔娜,那速度,那气势,谁能拦得住啊?眨眼之间,已经将他抱了个满怀!并且还把他一直往后推得最终坐在了床边!
“你,你...”在他惊讶万分的时候,我也看清了这个人的面容,的确,我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确实很帅,而且是那种连我都很欣赏的帅。他不仅仅是五官端正,而且那俊朗清秀的脸上不带任何的轻浮之色,即使在目前万分尴尬的局面下,也看不到他的脸上有一丝的阴柔和犹豫。
我撇了撇嘴,帅是很帅啦,但小白脸会有好心眼吗?不是我嫉妒他,他现在确实是一张小白脸啊...虽然我知道那应该是长期居于地下,不见阳光而导致的。
换了是我,要是被人囚禁在这地下室里很久,恐怕早就头发凌乱,胡子拉碴,满脸油光了。可是这些现象在他身上一点儿也看不到,这说明他即使是在这种环境下,依然很注重自己的仪容。这样的习惯通常都会得到别人的赞许,而且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养成起来的。
“爱尔娜姐姐,怎么是你?”他很快就分辨出了抱住他的人。不过这‘姐姐’二字显然是让爱尔娜很不高兴,她松开手就是一顿数落,“说了多少次了,不准喊姐姐,不准喊姐姐,人家还很小的呢!”
她很小么?我看了看莫妮卡,她耸了个肩,不置可否。
“你们...”特雷克又看向了我们,我想这里他大概也就认识三个人,所以走上前去,准备来个自我介绍,可没想到的是,当他看到我的时候,突然一愣神,然后就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了。这让我大感奇怪,难道他认识我吗?不知不觉地,我的脚步也放慢了。
莫妮卡并未发现特雷克看我时的诧异,其实当时的她应该也很兴奋,只不过相对于爱尔娜,她更懂得一点收敛。她很快越过我,迎了上去,但等到她走到特雷克面前时,才发现,对方竟然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打一声招呼。
“你...认识他?”莫妮卡终于发现特雷克一直关注的人居然是我了,便不解地问道。
“你是...希欧多尔的那位团长吗?”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特雷克向我问道。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在哪里遇到过他,但在他的询问之下,又不能不点了点头...特雷克也点了点头,然后再次喊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词:“你好,师叔。”
“师叔?”所有的女生都看向了我,但是我根本没办法给她们一个满意的答案,因为我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只能向特雷克苦笑道:“兄弟,饭可以随便吃,这师叔不能随便乱叫的,我都不认识你啊,而且...你应该比我还要大一点吧?这样的称呼从何而来啊?”
可是特雷克只是淡然地笑了一下...我承认,这种笑容我就做不出来,实在太迷人了,足够让万千少女心醉神迷...他镇定地道:“我是柯姆老师的弟子。”
柯姆?我认识的叫柯姆的并不多,好像只有一个,他是里奇前辈的好友外加合伙人,同时也一直在青铜盾牌牛排馆里充当着一个杂役,我原以为他也只是一个比较靠路边的角色。而后来他向我告诉救赎之枪秘密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也跟着里奇练过不少招数的,实力肯定在我之上。
所以如果特雷克是柯姆的学生,那真的算起来,我听他叫一声师叔,也不算过分了。
但我还是心存疑虑,因为这个人来到皮特曼家族都好几年了,而我跟着里奇学习活枪是大概一年多前的事,他又怎么会认识我呢?于是问道:“我...没听柯姆说起过,你怎么认识我的?”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认识柯姆老师了,也是在他的帮助下,我只用了两年就从学院里毕业了。”他很诚恳地道:“去年在看青年杯比赛视频的时候,看到了你的枪法,感到...很熟悉,于是就打电话向柯姆老师证实,他就告诉了我关于你的身份。”
“这么说,你也去过青铜盾牌?”
“当然,我在那里呆了将近三年...”
“三年!?”我忍不住叫了出来,“天哪,我只在那里呆了两个多小时啊。”同时心里也明白了,跟着柯姆学习了三年的人,皮特曼家族那些泛泛之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恐怕就算是我,也不太可能打得过他的。
特雷克笑了:“所以柯姆老师说,你是非常有天赋的。”
我摆了摆手,表示不敢接受这样的马屁,又问道:“你为什么不直接跟着里奇前辈学艺呢?”
他又笑了笑:“我没有那样的福气啊。”
“怎么会...你这么优秀...”
“我确实见过里奇前辈,也提出过向他学习的请求,但被他拒绝了...”
“为什么?”我又惊叫了一下,里奇前辈目光卓著,怎么可能放过像他这样优秀的人才呢?
“柯姆老师说,里奇前辈从来不直接收徒的,因为他想要用那个宝贵的位置去换取一件事:谁要是有幸能够成为他的弟子,就必须担当起把阿依莎带出歧途的使命。而我...没有那个条件。”
听他说起了阿依莎,我再无怀疑了,不过还是追问道:“你为什么没有那个条件?是什么条件啊?”
“柯姆老师说了,我长的太好看,所以不符合那个条件,要是由我去带阿依莎,难保阿依莎会不会被我迷住了,所以必须要找个长得不怎么样的人才行。呃,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突然意识到这些话对我的伤害,连忙又道:“我的意思是,学习里奇前辈的绝技是很需要天赋的。我想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学会...除了你。”
我:“...”他的补充一点用都没有,因为这时候我已经听见瑞丝和露莎都在偷笑了。
“特雷克!”莫妮卡轻轻地喊了一声,特雷克这时候才看向她,然后欣喜地道:“姐姐!”
“你总算是看见我了。”莫妮卡有点哭笑不得。
“你们...”特雷克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莫妮卡,“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了?”
“废话!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啊!”
特雷克看了我们所有的人一圈,叹了口气,道:“我不能出去。”
“是因为她吗?”我向床上指了一下,我们进来以后闹了那么多的动静,可是床上躺着的人却一动不动。
特雷克低下头,声音里充满了凄凉,“母亲她已经病了很久了,一直都起不了床...”
我点点头道:“所以他们就是把门开着,你也不会出去。”说着的同时,我上前看了看...可是这一看却让我大为吃惊:床上躺着的那人因为身上盖着绒毯,身体的大部分完全看不到,可是露出来的那张脸...特雷克少说也二十多了,那么他的母亲至少也应该是接近四十的年纪了吧?
然而我眼前的这个女人的脸哪里像是什么三四十的年纪?那根本就是个小姑娘的脸啊,看上去估计比我还小个两三岁呢!不过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她的眉毛又细又淡,小脸略微发胖,但下巴略尖,鼻子和嘴唇都微微上翘,而且恰到好处...除了脸色也是发白之外,这张脸简直可以用天真烂漫,纯洁无瑕来形容。乍一看,确实和特雷克有很多相像之处,不过怎么看也联系不到‘母亲’的身份上去,倒更像是他的妹妹。
“她...她是你母亲?”我问道。
“是的。”不止是特雷克,莫妮卡也同时点头答应着。
“真...真年轻。”得到证实以后,我也只能赞叹一声...其实能够得到皮特曼家族掌权者的婚外青睐,不是没有理由的,这样的相貌也许就是其中一条...我又问道:“她得了什么病?”
“不知道。”特雷克摇着头道:“她已经这样很多天了,每天大概只有两三个小时是清醒的,其它时间就这么一直长睡着,怎么喊也喊不醒。所以她每天进食很有限,气息也越来越弱。”
“没有医生来看过吗?”
“有的,那些把我们关起来的人倒是很担心我们的安全,所以接连派了很多医生来查看她的情况,可是除了虚弱,他们得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有位医生说,她的身体状况其实都很健康,但是身体里的各个机能系统的运作速度好像比正常人放慢了很多,就好像...”
我打断了他的话:“是不是就好像冬眠一样?”
特雷克的眼睛马上睁大了,“是的,那位医生也是这么说的,怎么?你知道她得了什么病吗?”
我摇了摇头,“我可不是医生,不过就我所知,正常人就算想要冬眠也不太可能成功,因为当我们清醒的时候,脑细胞的活跃程度是无法控制的,即使什么都不想,也很难让自己重新进入睡眠状态。大概只有两种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他马上问道:“哪两种人啊?”
“一种是修行多年的清修者,已经把这种行为当做了习惯,用几十年的打坐或是念经让自己适应了不思不动的生活...当然了,这样的修行往往会导致他们的思维模式和正常人有很大的区别,通常都会慢半拍,甚至是不能正常思考。但他们自己称这个为修仙。嗯,我想你的母亲应该是不会这样做的吧。”
“那还有一种人呢?”
“一心求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