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天,朱小青将守在外面的人叫了进来:“告诉陈峒,我知道怎么写了,笔墨伺候。”
那人拿来了笔墨,给朱小青松了绑,朱小青一会儿便将信写好了,这个时候,陈峒已经迫不及待赶了过来。
朱小青将信写好,舒展了手脚,扭扭脖子,随意将信朝陈峒递了过去。
陈峒看了一会儿便眉头紧皱,看完将信纸揉成一团朝朱小青摔了过来,骂道:“简直一派胡言,你这都说的些什么,在这么瞎扯,要了你的小命。”
原来,朱小青在写信劝章凤不要进兵时,说的是“陈峒这边已经有要招安的意思了,为了避免伤亡,表示朝廷的诚意,先不要进兵,待陈峒打定主意,将屋檐山上的众人说服。”
朱小青一脸无辜,说道:“我说得没错啊,你让章凤退兵就是这个意思啊,你是觉得屋檐山招架不住了才会让我劝章凤退兵,我不过就是帮你把事情给分析得更透彻。你让我重新写封信,我让章凤将你们这屋檐山上的兄弟的出路也安排好,原来身上有命案的,做了逃兵的,该领罪的领罪,没有犯罪的,让朝廷开恩,如何?”
“不可能!你要我如何向众弟兄交代?”陈峒一句话脱口而出,随后又有些局促不安,生怕朱小青听出什么来。
“哦,原来你不肯招安就是怕不好向你的弟兄交代?”朱小青紧接住陈峒的话追问道。
陈峒转过身,急促地叹了一声,道:“你只是个外人,我无需和你说这么多,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去做,你要是做不到,你的性命我就留不得。”
朱小青清了清嗓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郑重说道:“这次朝廷将我们派下来,就是下了大决心要将你们一举全端了,朝廷废了这么大力气,你们要是不投降肯定只有死路一条,你屋檐山的确是个藏身的好地方,但是兵力到底是和朝廷比不得的,你们能够在这里藏一两年,能够和宜章县较劲,但是你们能和大宋较劲吗?比起宋江,比起方腊,你陈峒又能够算个什么东西?”
“闭嘴!”陈峒伸出一只手来,做出要去抓朱小青的样子,但又迟疑地悬在空中,最后又放了下去,“别以为我是这么容易被吓到,以为人人都是秦桧?秦桧那是心里有鬼,所以才经不起郝微吓唬。”
“你也知道秦桧是被吓死的?”朱小青故意将话题扯开。
“这可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陈峒冷冷地说道。
“哈,说起秦桧被吓的事,最熟悉的莫过于我了。”朱小青故意拉近和陈峒的距离,所以又扯出秦桧被吓的事情来。
“话说当年我和郝微里应外合,他在秦家获得秦桧父子的信任,我们一起安排了施全刺杀秦桧,虽然施全倒霉没能够成功,还被秦桧斩了,但那以后秦桧便患上了心病,整日疑神疑鬼,再加上郝微在他身边吓他,病情是越来越严重。后来,我趁着秦桧心病重的时候,在我爹的寿辰上又让人扮戏吓他,将他吓得当场倒地翻白眼……”朱小青将自己曾经如何和秦桧作对的往事前前后后洋洋洒洒说了好一阵,这些话他都像背熟练了一般,因为他已经和很多人吹嘘过了,只是和不同的人说起来的时候,所做的润色又不一样。
陈峒听朱小青说到秦桧,一开始是一脸鄙夷地看着朱小青,觉得朱小青在说谎,听到后面,他会时不时地问朱小青“后来呢?”“接下来又怎样了呢?”
当朱小青说到秦桧的死,和他为秦熺谋求相位失败时,陈峒像是对朱小青已经完全不再质疑了,笑着拍手叫好,道:“咦,朱兄弟还真是有勇有谋啊!”
当朱小青说完之后,陈峒猛然看向朱小青,问道:“你真的认得郝微?没有吹牛?”
“怎么可能吹牛?我和郝微那是曾经的生死兄弟,我救过他,他也救过我。”朱小青又将他和郝微是如何结识,又是如何共同对付秦桧,一一向陈峒说了,因为他从陈峒的语气听出陈峒也认识郝微,而且对郝微也是极为敬重。
陈峒看着朱小青点点头,道:“哎,实不相瞒,我与郝兄弟也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我上屋檐山与屋檐山当时的头领有些误会,是郝兄弟出面帮我化解,当时他只是在屋檐山做客,但是那几个头领都买他的面子。郝兄弟乐善好施,爱扶助后辈,很受人敬重,只可惜这些年他在南边四处行走,再也无缘得见。”
陈峒说到郝微时,看朱小青的眼神都友好了许多。
朱小青也顺着陈峒的话,将郝微狠狠夸了一通。
两人好不容易达成共识,陈峒突然又警惕地看了朱小青一眼,道:“别在我面前耍鬼名堂,别以为我会轻易相信你,会听你的和狗官妥协,不可能。”
“行,那我也不劝你了,这信我也不写了,要杀要剐都随你便,我要是死了,也就没人会替你这些兄弟去和朝廷谈条件了,而且,我要是死了,章凤进兵也没了后顾之忧。”朱小青转身,主动朝那关他和古灵的屋子走去。
陈峒看朱小青走了,一下失神地朝朱小青转过身去,但又什么都没说,迟疑地在原地站着。
朱小青回到屋子里,古灵坐在地上看着他,立马问道:“怎么样,你不是去给陈峒写信了吗?信写完你是不是能够下山了?”
朱小青不说话,淡然朝里头继续走。
古灵疑惑道:“怎么了,不说话,是不是怕被人骂贪生怕死,怕以后没脸见人了?”
她见朱小青还是不理她,又自顾自地说道:“没事,要脸干嘛,活着就成,像我这样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朱小青在古灵身边坐下来,仰头靠在墙上,得意地说道:“我猜,陈峒扛不了多久了,这一仗不必打,耐着性子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咱们很快就能够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