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州城里各种偷鸡摸狗的地痞混混老黄基本都认识,跟着他去转悠了一圈,黄总捕很牛逼的抓了近五十人。
那些家伙土生土长的在这里,所以老黄对他们说“你们跟我走一趟”,也没人敢跑。
结果全部捉来校场上跪着,老黄一边扇他们后脑勺,依次指着他们的鼻子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老子看你最像……”
地痞们的脑壳被打肿的时候,黄总捕的手也有点肿了,却仍旧没审问出来。
地痞们全部哭瞎,换个时候哪怕不是他们干的也会直接认罪。可惜此番是王安石家被偷了,这不是一百文钱的问题,潜伏官员身边在大宋是死罪,如何能认呢?
最终全部地痞交头接耳了一番,达成了默契道:“我的爷,黄老总,黄指挥,衙内爷。您们别为难小的们了,咱们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这么干,罪绝对不是咱们犯的,但这个损失咱们认了。您的损失咱们凑份子还给您,您看可以吗?”
于是老黄摸着下巴凑近王雱道:“衙内容禀,这几孙子小偷小摸是敢的,摸姑娘的屁股也是敢的,然而他们真不敢撸您王家的虎须,要不……就让他们凑个份子还给您吧?毕竟他们罪不至死。”
王雱道:“我看好你们哦。”
于是地痞们相反开始感激涕零。
黄总捕又来来回回的飞着飞腿呵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衙内的时间是用来等人的吗,还不凑钱还等着领赏啊!”
很快,这些地痞凑了三百文钱过来。汗,老黄的破案方法原来是这样的。
依照规矩这些份子里黄总捕当然有份,不过他此番谦虚了,全部送来给王雱,媚笑道:“衙内,这个案子就当做它破了吧,无需去州衙或者县衙立案。否则那个程序很多,卑职的面子也有些下不来。您消消气。”
王雱和王小丫一起,蹲在地上数钱,一个一个的数,一个一个的辨认是否是官府制钱。
果真三百文。
王雱拿出小算盘来,滴答滴答的拨动几下,计算出三百减一百五,等于一百五。
于是王雱还了一百五十文给那些地痞,说道:“这不是我逼你们的,你们是自愿要弥补我的损失的。我是真损失了,骗人的天打五雷轰。所以么,我很难拒绝你们如此古怪又圣人的要求。但我损失的是一百五十文,不需要你们多给,剩下的还给你们。”
混混们嘴巴笑歪了,这还真算是意外之喜了,便有两个马屁精笑着说“衙内宅心仁厚,情操高尚”云云……
胡闹了一番便散伙了,所有人都该干嘛干嘛去。
二丫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带着失而复得的钱,心情非常的好。
跟着就出事了。
猛然跳出一个来去如风的人影,抢走了两个小孩的一百五十文钱,还噗的一拳打王雱脑壳上。
王雱顿时变为了斗鸡眼,晕过去前最后的念头是:卧槽,如果还有下次的话,上街记得戴头盔。
王小丫都来不及哭泣,那人动作实在太快了,已经犹如扛小鸡似的,把昏迷的王雱扛在肩膀上,然后仿佛缩地成寸一般、健步如飞的远去了。
等王小丫伤心的大哭着找哥哥的时候,早就已经看不见了,二丫年纪还小,茫然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局面……
冷风嗖嗖,光线暗淡,配合着鬼一般的寂静。
王雱醒过来的时候抬头看看天色是晚间。环境变了,不见了舒州街市上那人潮繁闹的情景,更不见了红男绿女们的来往穿梭、笑嘻嘻的情形。
最后所见的那街边连绵的商家环境,此时换为了杂草丛生的野外环境。缝隙里生着杂草的石板地边,一尊年久失修的石佛像横睡着,石像面部破裂,疯长的青苔挂在石像的面部、在月光的辉映下呈现青色、犹如鬼面。
这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庙宇,风的吹动下,早已经腐朽的门轻轻磕碰着,发出了诡异的音符。
门头上的牌匾歪斜着,挂着青苔和蔓藤,月光的映射下,王雱看到牌匾上有三个字:兰若寺。
至于王雱被捆的如同个粽子一般,就吊在“兰若寺”的院子里,风吹之下,一晃一晃的。
王雱想死的心都有了。虽然是个立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然而同时作为被迫害妄想症患者,这个情景能让王雱脑补出:鬼魅娶亲场面,看似敲锣打鼓、声色犬马不下于汴交街市,实则那是虚幻,乃是传说中的“姥姥”出来坑人。
到底受到这具孩子身体的影响,王雱被吓得不轻,急忙的观察四周寻找着人影。
哪怕对方是个坏蛋,也希望这个时候见到一个人,而不是黑山老妖。
忽然不知谁在身后哼了一声:“原来你知道害怕啊?”
这可不得了,被骤然吓到,王雱大喊大叫了起来:“鬼啊!”
噗——
紧跟着屁股上一阵剧痛,被人踢了一脚后,如同荡秋千似的晃荡了起来。
身后那个声音呵斥道:“休想吓唬我。你这头小鬼见人说鬼话,见鬼你照样说鬼话。”
王雱就不担心了,歇菜了。
这时候被人实实在在的踢了一脚虽然疼,但是也好,可以确定有人,而不是跳出一个聂小倩来。
“小鬼头,你为什么又忽然不担心了?”身后再次传来声音,这次对方没有刻意掩饰,于是听清楚了是个女声。
完蛋了!
如果听到老廖哪类破锣似的嗓子还好,毕竟阳气足不是。可这种情况下听到女声,王雱又怀疑是聂小倩来了,吓的哭了起来。
“咦,你哭了,果真是个脑子被驴踢过的人。”
这次的声音显得有些轻蔑,与此同时一个身穿白衣,头戴纶巾、女扮男装的清秀年轻人,闲庭信步似的样子走到了正面来,开始和王雱面对面。
王雱看着她的胸口处迟疑道:“你是……”
这女人性格非常恶劣,直接给王雱的脸上一拳道:“无需你猜,老子正是那个你扬言要捉了调教的白玉堂。”
“可是老子一词是男人才用的。”发现她不是聂小倩后,王雱就开始瞎扯了。
“要你管,我就喜欢这么用。”白玉堂又给他两拳。
噗噗——
随着鼻血流出来,王雱大哭了起来,主要是疼的想撞墙,这个疯女人是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