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一咬牙说咱们也跟着跳下去,但这种极有勇气的话竟怎么都说不出口。心中的感情是已经到了,无奈胆小了数百年,阿尼哥还是抗拒不了自己的天性,硬生生含着一口掷地有声的宣言吐不出来,显得非常难受。
没想到唐纨一抹眼泪,凄然一笑道:“他若一去不回,我们就先会人间界。总要先把大家都送回去才好。”
米皓月和窦文通听到她这么说,虽然也赶到非常难受,但心中大石算是落了地。就算叶苏出了意外,总不至于所有人都给他一起陪葬了。
乔小桥道:“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等他到最后一刻,最好能一起走。”
这下大家都开始关注赵义成的状态,只要他没事,叶苏就没事,若是他消失了,那叶苏也就应该是出不来了。
唯有唐纨似乎想通了,变得坦然了起来,她喃喃自语的声音极小,只有自己才能听见:“大家都回去了,我再回来陪你吧!我也没地方去了。”
不知道阿尼哥这耳朵是怎么长的,居然在整座山脉都隆隆作响的情况下听见了唐纨的话。他小声嚅嗫道:“唐老大,我也回,回……我跟着你。”
唐纨一笑道:“你这只傻穿山甲,你回什么回,跟着乔小桥去,他会照顾你的。”
这么一说,阿尼哥的眼泪也掉下来了,他哽咽道:“唐老大,我舍不得你们啊!”
真没想到阿尼哥竟也有如此煽情的时候,这一下所有人都为之动容,乔小桥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挂在眼眶里打转转。
灵霄宝殿外。
玉帝到场初时无人知晓,但很快就被仙官们发现,大家全都躬身施礼,态度极为谦卑。
这玉帝毕竟是统御众仙的领袖,下界发生的事再大,总不急在这见礼的一时。
礼毕之后,玉帝被众星拱月般引到金刚琢的旁边,这时饕餮巨兽已经基本露出了全貌。
乔小桥等人无法看清饕餮的样子,但在九重天上,视角非常广阔,自然能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这只巨兽四肢粗短,关节与普通动物无异。身躯像是个巨大的麻袋,又像是颗倒悬着的梨,极为臃肿。在前端位置却没有头部,只有一个血盆大口,占据了身体的四分之一大小。
饕餮口中利齿层层叠叠不知堆了多少排,每一颗牙齿都又尖又长,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光看上一眼就会浑身寒毛直竖。
饕餮乃是四大凶兽之一,是自远古以来,仙灵界出现过的最可怕的凶兽。传说它可吞万物,见什么吃什么,若是没有人阻止,它甚至能将整个仙灵界都吞进肚子里。
传说在数千年前,饕餮曾出现在九重天上,到处横冲直撞,造成了极大损失。普通仙人根本无法制止它的破坏,甚至不少人还搭上了性命。
最后还是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同时出手,终于将饕餮制服,打下凡间后不知所踪。
没想到它竟藏身在这里,而且经过了数千年,身体都已经被土壤所覆盖,变成了一座山脉,没有任何人会想到这里藏着的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饕餮。
这一次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惊动了它,把它从沉睡中唤醒,现在想要再次制服它,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杨戬在第一时间已经率众回到了九重天,他的临机判断能力极强,知道在这种上古凶兽面前,自己根本就讨不得半点好处,还不如回灵霄宝殿回禀情况,等待真正的圣人出手。
他很快就来到玉帝面前,当着玉帝的面进行了汇报。根据杨戬的判断,应该是叶苏在饕餮口中挥动打神鞭,神器惊扰了凶兽,这才将它再次唤醒,并吞噬掉打神鞭作为一顿美餐。
众仙中很多人这才知道原来打神鞭已经出世。当初姜子牙叛出九重天,改名姜离,并带走了打神鞭等大量神器,是灵霄宝殿数千年来都排得上号的大案。
姜子牙人缘其实非常好,以至于就算是犯下了如此弥天大错,很多仙官还是阳奉阴违,悄悄对他进行包庇,所以姜子牙竟能在灵霄宝殿对人间的绝对统治力下一路逃窜,最后还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多人都猜测姜子牙应该是把打神鞭带走,离开了这个位面。但没想到这件神器竟然还在仙灵界,而且被一个不知名的小死徒得到。
现在打神鞭被饕餮吞入口中,怕是再也没有了夺回的可能。有仙官怒道:“这个死徒实在可恨,竟让仙家神器落入凶兽口中,其罪当诛啊!”
杨戬往人群中望了一眼,两手一摊道:“那死徒也已经掉进凶兽口中,你还怎么诛他?追进饕餮肚子里去把他抓出来吗?”
这一揶揄让那开口的仙官说不出话来,显得十分尴尬。杨戬向来如此我行我素,倒是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旁边太白金星开口道:“当务之急,应当是立刻禀明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让圣人们出手制服凶兽,以免下界生灵涂炭,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玉帝点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此等凶兽动辄鲸吞万物,从未有半点怜悯仁慈之心,一定要在它造成无边杀孽之前就抢先出手。太白金星,这件事就交给你,你快速速去办!”
太白金星躬身一礼后便匆匆而去。
时间对叶苏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他困在了一个没有时间概念,没有空间概念,单纯只是留下了意识和不能掌控身体的噩梦之中。可他却又明白自己一定不是睡着了,一定是清醒的。在这种奇妙的状态下,哪怕只是一瞬间,也相当于之前的数十年。
因为叶苏所有的感知都被抹去,剩下的唯有灵识思维,思维的速度有多快,他的时间就过得有多慢。
一开始是完全不能操控身体,叶苏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恐慌,接着便是无聊,他闷到将自己的一生拿出来全部回忆一遍,翻来覆去的想。可没想到的是经过了这样反复回忆的过程,回忆竟变得越来越模糊,似乎以前很多事都慢慢被淡忘。
叶苏发现这种现象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很多回忆。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仿佛灵识强大了很多,但为何强大灵识,需要以失去记忆作为代价呢?
他不敢再继续回忆过往,而是在百无聊赖中不经意开始了坐照自观。这是修行最初的一种方式,也是一切修行的基础。通过坐照自观,才能够真正感受到身体内最原始的力量,也就是气脉中包含的原始真气。
坐照自观确实是一种打发时间的好方式,他很快就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再也不去思考自己到底处于一种什么状态,也不去想为何身体会不受操控。
而外界的危机,被凶兽消化掉的可怕后果也自然全都统统被抛诸脑后,再也不会影响到他分毫。
坐照自观再次让他了解了自己,确切的说,应该是了解了目前自己这具新的身体。
这具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宝库,哪里都有让他非常意外的惊喜。首先便是气脉变得更加通透,不仅仅是洗髓期过后那种通过真气打通的状态,而是气脉自己就变得融会贯通,其中运行的居然不是真气也不是死气,而是本源之力。
叶苏通过人参果获取到了很少的本源之力,而且这些本源之力在以前都很少能被自己使用,就像是完全不受控制般,只有在特殊的情况下才会自发使用出来。
现在体内气脉中运行的本源之力多了不少,但比起叶苏之前拥有的真气或死气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可能就只等同于炼虚初期的真气量。
除了气脉之外,肌体也有非常巨大的变化,可以这么说,若单从质量上进行比较的话,现在叶苏的肌体已经从凡人之躯变成了圣人之躯。
肌体内细微结构都已经发生了极大改变,当中不知是融合了什么,让肌体的强度相当于直接穿上了白骨铠甲而且还要覆盖冥界投影。
这些效果都不需要叶苏通过催发死气去完成,而是随时随地都有这种强度,叶苏就算是吃饭睡觉,任何时候有攻击打在身上,一定要是能击破叶苏之前最强防御状态,白骨铠甲加上冥界投影再加上真言符法增幅,才能对叶苏造成伤害。
气脉和肌体都观察过了之后,叶苏又抽离出细微的观察,开始进行整个全貌的观察,这才发现体内除了本源之力,竟然还有一件了不得的东西。
这是一件让叶苏极为意外的神器。
叶苏体内居然融合了一把造型极为简单古朴的银剑。这把银剑的剑柄形状奇特,像是粗糙未经雕琢的树枝,有些扭曲并不是完全笔直。延伸到大约三分之一处开始变为剑身,剑身非常厚实,只有一面开了锋,但最尖端却是锥形。这把剑不像是武侠片里那种轻灵飘逸的模样,反而有一种重兵器的压迫感。
叶苏消失的记忆中某个节点似乎被这把银剑唤醒,叶苏这才想起,原来自己觉醒真气后,凝出的银剑正是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