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比目鲁带着赵无极、巫狄和纳木三人,全都躲在这个小巷里,正好就在两人交战处的一个院落之中。
四个人隔着门缝从上到下排成了一排,每个人都眯起一只眼睛,用另一只眼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的交战。
巫狄拍了纳木一下,轻声斥道:“不要说话,你那大嗓门和打雷似的,他们会发现的。”
纳木捂住自己的嘴巴,表情有些委屈,他觉得自己已经压低了声音,肯定不会被人听见。
外面戈旦衣服被割得破破烂烂,身上露出的部分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他的身体全都浮现出一种奇怪的金属光泽,四肢的关节处有金属挡板,大腿的皮肤竟是半透明的材质,里面看得见有淡青色的光芒。
胸前的衣服也被划烂了,露出了半个圆形的凹陷区域,中间是淡蓝色的金属材质,雕刻着非常繁复的纹路。
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像是人间界科幻电影中极为先进的机器人。
虽然戈旦身上到处都是爪痕,但却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而且他的那些金属部分,居然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
戈旦被蓝衣压制得非常郁闷,他被一爪抓在肩头,怒吼一声干脆扯住了黑爪死死不放。
蓝衣却撤手后退,被戈旦抓住的爪子是真气所化,失去了支撑后消失于无形。在他的手上又重新凝出了黑色厉爪,似乎还比刚才更长。
戈旦单手前伸,手掌对着那蓝衣,掌心显出一道淡青色的光芒,瞬间光芒大作,淡青色气团喷射而出。蓝衣只来得用一双黑爪挡在面前,就被气团扎扎实实轰在身上。
“嘭”的一声,蓝衣被轰得飞出去十几米,然后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才堪堪半跪着稳住身形。
蓝衣的两只手臂上全是血,看上去受了不轻的伤,但他没有半点痛苦的表情,只是稍稍喘息了两口,便又凝出黑爪扑向戈旦。
纳木躲在门后,从门缝中看到蓝衣受伤,忍不住又轻轻说了句:“这样还有点天下行走的样子。”
戈旦在面前双臂一合,居然弹射出十几道锋锐的刀片,像是有生命一样,绕着蓝衣旋转飞舞寻找破绽。
蓝衣应付这些刀片的时候,戈旦对着旁边小院的大门喊道:“刚才那个大嗓门是纳木吧,我都听到了。”
没想到居然真被戈旦听见了,纳木吃了一惊,悻悻道:“这天下行走真是有点厉害,我那么小的声音他都听得见。”
巫狄直起身子,一脚踢在纳木屁股上,气道:“就是你刚才说话,弄得我耳朵到现在都嗡嗡作响。”
既然被发现,四人便推开门走了出来。
赵无极皱眉道:“刚才我们听见了你喊的话,你说这临丘城的蓝衣全是死徒,这都是真的?”
戈旦认真道:“千真万确,我有探查死徒的能力,只要触碰到他们,就能感应到他们体内的死气。正是因为我们发现了这个秘密,他们才会这样狗急跳墙,敢公然对天下行走出手。”
比目鲁摸了摸下巴,看着那蓝衣道:“这个不是普通的蓝衣,他叫天狗,是专门负责潜行追踪大师。整个临丘城才不过十只天狗,有他在,我们肯定是逃不掉的。”
巫狄和赵无极会意,两人同时出手。赵无极寒冰真气化作淡蓝冰锥刺向天狗,本来天狗就疲于应付飞舞的刀片,这下又来了冰锥,更是手忙脚乱。
纳木终于也搞清楚了情况,他抽出背后的铁棍,将锁链高高扬起,化作了一片铁链巨网,把天狗罩在里面。
巫狄双手一阵可怕的“呲拉”乱响,极为致命的高压电流顺着铁链网直抵天狗的身体。
只见天狗忽然剧烈抖动了起来,片刻间就爆起了耀眼的火花,全身上下一片焦黑,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秒杀!
戈旦咋舌道:“原来你们这么厉害!”
比目鲁哈哈大笑,傲然道:“我都说过了,阖武是我的手下败将。”
戈旦瞪大了眼睛,问道:“我说的是他们三个厉害,你那么得意干嘛?”
巫狄拍马屁道:“你懂什么,殿下比我们三个加起来还要厉害。”
比目鲁摆了摆手道:“低调一点,不要总是拿我出来炫耀。”
赵无极知道比目鲁要是兴致来了,那可就没完没了了,他赶紧开口道:“好了,既然天狗我们已经帮你解决了,那你就快离开吧,别让蓝衣把我们也当成攻击目标。”
戈旦摸了摸鼻子,道:“你们以为自己是安全的?我们可是从你们的院子里出来的,你们觉得那些蓝衣傻不傻?”
纳木摇头道:“我觉得他们不傻。”
戈旦两手一摊道:“那不就得了,你们躲的过去吗?”
赵无极皱眉道:“确实如此,殿下,要不我们也逃吧?趁现在混乱赶紧出城,晚了怕就出不去了。”
比目鲁苦着脸道:“月娥还在院子里,我们要去救她出来啊!”
赵无极劝道:“都什么时候了,殿下可千万别因为女色而误事啊!您是千金之躯,必须先保障您的安全。那月娥毕竟只是一个玩物,到时候找机会赎出来就是了。”
比目鲁叹了一口气道:“我就怕她太过刚烈,被斗场擒住以后会为了我殉情自尽。”
比目鲁的宅院之外,奴仆全被赶了出来,在祁经理面前排成一排。
祁经理却只是凝神细听院中战斗发出的巨大声响,关注着蓝衣围攻阖武的战况,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下人。
但他的余光似乎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忍不住侧头认真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低眉顺眼站在一旁,正是当初比目鲁向他炫耀过的雨师妾国第一美女月娥。
祁经理心中一阵躁动,走上前去笑道:“月娥姑娘,别来无恙啊!”
月娥抬头看了祁经理一眼,嘴角微微翘起,柔声嗔道:“这里忽然就兵荒马乱的,怎么能无恙嘛,都吓死人家了。”
祁经理忙扭头喝道:“还不快把马车开过来。”
他拉住了月娥的手,温软的触感让他心中一荡。月娥没有任何抵抗,任凭祁经理牵着他走出队伍。
见她如此温顺,祁经理更是得寸进尺,伸手揽住了她的腰,笑道:“让我先扶月娥姑娘上马车歇息,稍后再安排新的住所可好?”
月娥轻笑道:“任凭祁经理处置,要杀要刮的话轻一点就成,月娥怕疼呢!”
祁经理哈哈大笑道:“月娥姑娘真是妙人,有谁会舍得对你这样的尤物要杀要刮呢!”
扶月娥上了马车,祁经理吩咐车夫先将马车开到自己的住所,安排月娥入住休息。
送走马车之后,祁经理似乎变得更有活力了,他开始细致地发布命令,将全城的人马调动起来。
地底的密室中。
乔小桥已经不知是多少次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然后躺在池中慢慢恢复残破的身体。
地涌夫人变得越来越可怕,她那阴森的气息已经浓得有若实质。她不再流泪,一双灰色的眼眸没有任何感情,如同万年玄冰。
乔小桥一恢复就会和地涌夫人说话,想要唤回她的意识,解救自己。但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地涌夫人不发一言,只要等到乔小桥彻底恢复,便会开始新的一轮折磨。
乔小桥渐渐不再开口,双眼从痛苦变为迷惘,最后也变得漠然。身体的折磨让他软弱过,崩溃过,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害怕,但再害怕还是要承受。他开始在痛苦中重新审视自己,从自己的每一个缺点开始。他有足够长的时间,一遍又一遍去回忆,去思考。然后便是重新理解这个世界,他只有不停地想,脑子不停地转动,才能躲避承受的这些折磨,这是他意志力的最后体现。
意志的终点便是扭曲,他觉得自己早就已经疯了,神经错乱了,他的心态和看法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身体上的感觉也变得越来越不真实,慢慢痛觉就消失了,甚至能淡漠地看着地涌夫人折磨自己,看着自己的皮肤,肌肉,脏器在眼前被破坏,仿佛在看着另一个人遭受这一切。
而他的身体在这一轮轮的破坏和新生中,也产生了非常巨大的变化。地脉之气所泵出的血液浓郁精纯,不断刷新他身体的质量和强度,每一次彻底恢复,都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强更完美。
天师回到密室的时候,正好新的一轮折磨结束,乔小桥身上巨大的创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他看了一眼地涌夫人,从她的眼中看得出那浓郁到化不开的寒意,天师笑道:“感觉怎么样?”
地涌夫人的声音飘渺而无法捉摸,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她的发音变得很奇怪,竟然不再像是人语,就连天师都听不太懂她在说什么。
但这样的情况却让天师不惊反喜,他快步走到了地涌夫人身旁,仔仔细细地对她上下打量。
冷不防地涌夫人挥手一甩,天师急忙用双臂护在身前,脚下硬生生被推着滑动开数米。
地涌夫人又发出了一阵意义难明的声音,其中蕴含着怒意,仿佛在斥责天师对她的不敬。
天师声音透露出激动和不安,道:“居然激活了大鬼投影,真是让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