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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业吓得脸色惨白。
的确,运送粮草的事情是他负责,如今粮草被劫走,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隐瞒云玄的身份,虽然是陛下的命令,但是若是杀了云霓裳,他还不用怕什么,可是偏偏云玄杀掉的那个人,是皇甫悦,是皇子,这个责任,他自然也要承担几分。
他颤抖着道:“太子殿下,饶命啊!末将,末将……”
在场的将军们,没有一个人敢为苏业求情,毕竟就算皇甫悦的事情的确是个意外,此事真的不能怪苏业,但是苏将军手下的人,保护粮草不利,这一点也的确就是谁都不能否认的事实。
所以大家这会儿,都不敢出声。
苏业这个时候,却是为自己挣扎道:“太子殿下,不管怎么样,末将罪不至死啊!”
将军们这个时候,方才纷纷点头,也跪在了皇甫胤的跟前,开口道:“是啊,太子殿下,不管怎么说,苏将军罪不至死,还请您给苏将军一个机会吧!”
皇甫胤看着苏业,冷笑道:“孤何时说过,要他死了?”
众人顿时沉默。
因为太子殿下也的确是没有说,要苏将军死,但是众人看着太子殿下的神情,却是觉得,太子殿下这已经不仅仅是,要苏将军死的神情,而是想把苏将军千刀万剐的神情!
皇甫胤对苏业,的确是有杀意。
因为此人若是一开始,就没有隐瞒有关于云玄的消息不报,事情绝对不会发展到这个局面,可是偏偏,他就隐瞒了,皇甫胤如何能不怒?
他看着苏业,开口道:“孤不杀你,孤让你自己回京城,去找你效忠的陛下,看看陛下是会如何处置你!保护粮草不利,就已经是重罪,在加上二皇弟的死,父皇也定会迁怒与你,对了,容孤提醒你一句,二皇弟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就算是孤,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也远远不及,苏将军,你自己保重!”
苏业顿时脸色惨白。
伴君多年,他岂会不知道,陛下是个什么脾气?
二皇子殿下,竟然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那……那自己还有活路可言吗?云玄已经死了,陛下肯定要找一个人发泄怒气,那么被送回京城的自己,就要倒大霉了!
他从前都只知道,二皇子在京城,常常犯错,陛下总是百般容忍,他一直以为,一切都只是因为,二皇子的身后有皇后和杨国公撑腰,眼下看起来,竟然不是如此,而是……
而是陛下,真心的喜欢这个儿子,所以才那般纵容?
想到这里,觉得自己会被迁怒到死的苏业,彻底瘫软在地了!这事儿跟他关系真的不大啊,人是陛下派的人,也是云玄干错的事儿,就是因为他在里头当了一个中间人,所以恐怕是要倒大霉,被迁怒,想到这里,他真的觉得自己冤。
而皇甫胤看了一眼众人。
冷声道:“诸位很快便会知晓,如苏将军这般,跳过孤,直接效忠父皇,最后闯祸之后,会有什么下场!”
在场的将军们,都寒蝉若惊。
赶紧跪下道:“我等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众人便都是已经表明了,就算是陛下接下来,又传了什么密林来军营,他们也都会先跟太子殿下商讨,而不会直接就处理了。
可是此时此刻的皇甫胤,听见了他们的宣誓,却是半点开心的表情,都没有展露出来。
倒是这个时候……
一名士兵进来,开口道:“太子殿下,军营之外,有一个客栈的小二求见,他说是有重要的事情,非要见您,我们原本是要把他赶走的,不过他说,此事事关一个戴着面具的公子,今日二皇子殿下不就是带着面具吗?我等怕是真的有什么事情,所以就没有将他赶走,您看……”
皇甫胤立即起身,冷声道:“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
那个小二就进来了,他近来之后,便将自己手中的信件,递给了皇甫胤,他开口道:“太子殿下,是这样的!住在我们客栈,有一位戴着面具的公子,他跟我说,他每天都会回客栈住,但是万一哪天要是过了子时都没有回来,而锦王的军营又有丧事。便让我拿着这封信,来找您,说我会得到一笔赏赐。
小的今晚等到了子时,也没有见这位公子回来,便去锦王殿下的军营附近看了看,发现的确是在办丧事,所以就赶紧来找您了。那公子还对小人戏言,说他每换一次客栈,都会住上至少半个月,锦王的军营动了,他才会离开。
而他在每个店里都会找一个小二这么说,若是这封信没有用上,他换客栈的时候,就会把信件取走,他说小人已经是不知道地多少个,拿到这封信件的人了。”
皇甫胤把信件接过来,问道:“他在信件里说了什么?”
小二摇了摇头,开口道:“他跟小人说,不能随便拆开看,知道的太多会死人,小人被他唬住了,所以也不敢拆开。”
而小二也接着道:“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公子是不是跟我开玩笑,捉弄我的,我来送信也许不仅没有赏赐,还会丢了性命。但是……但是因为是他,所以我还是愿意来送,就算他真的是捉弄我的,我也认了。他在我们客栈住了一个月,待所有人都十分真诚亲善,还拿出银子帮过我们店铺渡过难关,他是个好人。
所以小人来,原也不是求赏赐,只是希望……能帮他把事情办好。太子殿下,小人能不能问您一句,锦王殿下那边的军营,丧事……跟那位擎公子,有关系吗?”
皇甫胤喉头一哽。
这就是皇甫悦。
所有与他相处过的人,几乎就没有一个人不喜欢他,就连他那个除了死去的贵妃,谁都不喜欢的父皇,都喜欢他。从前在太学院,皇甫悦总是找慕容弈的麻烦,慕容弈虽然都会反击,但也总是留有余地,只是整一下皇甫悦就罢了,未曾下重手,因为慕容弈也欣赏他。
而自己,明知道嫡皇子,也许是自己皇位前的最大阻碍,可还是把他当成自己最好的兄弟,因为他心地好,因为他真的值得。
而眼下,又是这么一个店小二,竟然冒着生命危险,来替他送信,尽管这小二那么担心,这不过是一个玩笑,甚至是可能要了他性命的玩笑。
皇甫胤没有回答店小二的问题。
便直接拆开了信件:“太子吾兄,见字如面。你收到这封信件的时候,我恐怕已经不在世上了。其实来找云霓裳的时候,我就担心过,会有万一。于是我留下了这封信件给你。若我真的死了,父皇知晓我生前,一直在慕容弈的军营,难免牵累母后和外公,我想请你,替我保住他们。皇甫悦不孝,不能亲自守护他们,便只能厚颜再求皇兄一回了。
从小到大,皇兄一直宠爱我,对我有救命之恩,也是有求必应。尽管我们喜欢上同一个女人,我也曾气过你不仗义。可我还是觉得,这一世能做兄弟,是皇甫悦最大的幸事之一。
我知晓你近年总是惹得父皇不快,你与慕容弈一战结束,飞鸟尽良弓藏,父皇或许会与你不利,你一定要小心。我在邵安藏了不少银子,那些钱是我与母后,还有外公这些年的积蓄,可以招兵买马,若父皇当真对你发难,你应变不及,可逃往邵安,梓木会将银子和掌管邵安的大印都交给你,相信以你之才,有了大印和这些银子,保命不成问题。
至于父皇,你告诉他,黥面的事情,我不怪他,请他不必自责。皇兄,若有来生,还愿再做兄弟,福祸与共,生死不弃。皇甫悦绝笔。”
皇甫胤攥紧了拳头。
他冰冷的声,也终于有了几分哽咽:“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你为所有人都布好了后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你为什么唯独不为你自己想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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