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府里,穆九毫无预兆的从梦中醒来,若有所觉的看了看窗外,抬手拿了披风出去。
“少主。”卫火等候在那里:“八百里加急,焚都王和古川王反了。”
穆九抬头看向天际,夜空中没有一丝星光,黑暗浓稠莫测,她微微感叹:“终于开始了啊。”
九年有多,一眨眼都快十年了,也该有个结果了。
别看如今的燕国表面上看起来一派祥和富足,可这些都是先帝几十年治理的结果,景舜夺到了非常完美的一棒,因此他才能在这八年内专心玩儿他的权术,燕国也没有遭遇太大的打击,可那只是表象。
燕帝为了掩盖自己的罪恶,清除异己,大肆杀害对先帝和太子忠心的有功之臣,只留下了一些只会阿谀奉承、墙头草一般的无用之人装点门面。
而他重用的,多半都是叛变的,跟他一起干了篡位大事的人,虽然这群人中也有真正的能人,可那德性却就不见得了。
而燕帝做的罪错的一件事情,就是对那四位手握重兵的封疆王爵下阴手挑拨,这些人最忠心先帝,握着兵权,也不可能心甘情愿的臣服他,可也不会是非不分,偏偏燕帝明面上打着亲和牌,暗地里却想让他们自相残杀消减他们,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景舜心胸狭窄,却又自作聪明,阴谋诡计玩得顺溜,却独独没有上位者该有的气量和谋略。
因此他虽然夺得了帝位,表面上能装腔作势,可自己私下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在捣毁自己的根基,他的心阴暗,他的手段肮脏,他的帝位沾满了血腥和罪恶。
这九年的时间,他已经把自己毁得差不多了,而今,就是他的权力大厦倒塌的开始。
“少主。”卫火看着穆九,欲言又止。
“嗯?”穆九疑惑的看着他:“有话就说。”
卫火叹气:“您真的不打算让太孙登位吗?他可是先帝亲自教导出来的,仁心仁德,文韬武略乃是当世奇才,若能登基,必定是一位明君。”
穆九笑了笑:“是啊,他会是明君,可那又如何?”
文韬武略有又仁心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他一个,可这皇位可不是那么好坐的......会一点一点吞噬那所谓的仁心仁德,人只要坐到了那个位置,都会变的。
况且她只是为卫策报仇,至于这皇位上最后坐的是谁,那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派人去驿馆送个信,让他们明日就走,有多快走多快。”
卫火点头:“属下明白。”
战火燃起,还不仅仅是焚都王和古川王,其他几个王爷都派兵支援,以扞卫皇室清正之名。
燕帝暗杀先太子的传闻被传遍了天下,先帝最后因何而死也被传了出来,宫里燕帝杀了不少人,可都阻止不了谣言散播的速度,也挽回不了他那丑恶的名声,更阻止不了叛军的步伐。
一封封战报如雪花一般飞入议政殿,最后换来的都是燕帝一次比一次的暴跳如雷。
穆九在元帅府里,每天都有新的战况和消息送到她这里来。
你以为她不作为就能高枕无忧了?错了,燕帝怎么会放过她?
北地地动,山川崩塌,北地着名的凤凰山脉裂开两边,露出了一条大峡谷,将朝廷的军队横隔开来,本来翻山越岭就可以过去的士兵,眼下必须得下到那深深的峡谷中才能过去,而但凡进去的士兵都离奇的失踪,过两日尸体被发现,一个个死相急惨,一脸惊恐,全身没有伤痕,竟然像是活生生被吓死的。
有一人侥幸死里逃生,却整个人已经近乎疯癫,嘴里一直嚷着有鬼,穿着铠甲的大军在峡谷里。
燕帝立刻派人去看了,钦天监的两位天师也过去,得到的结果是,那时三十年前卫国公的军队,三十年前卫国公与赫达大战与凤凰山,那一站死伤七万多将士,尸体无法运回家乡,就地掩埋。
本来埋得好好的,没想到地动之后,让掩埋的尸骸露了出来,阴魂不散,形成阴兵阻道。
钦天监的人上奏,请道法高深的道士做法,以消除士兵怨气,不过这阴兵强悍,并非一般鬼怪,需一件可号令百万阴兵的法器方可镇压。
燕帝连忙问:“什么法器?”
钦天监的监正思索之后回答:“只要是用来号令士兵的就可以,比如军旗、令牌、兵符或者印章之类的,且越是威望的越有效用。”
然后燕帝就派人来元帅府,问穆九要卫策三军大元帅的金印,还有卫家军的军旗,这燕国还有比三军大元帅的金印更能号令将士的?
穆九听了只想笑,她倒是不知道,这人间的军令还能号令阴兵,确定不是用借口想逼她交出元帅大印?
当年卫策出事之后,燕帝第一件事就是把卫家军打散分编,四分五裂,害怕的就是卫家军的强大,而今被人打了,他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卫家军的强大,想用三军帅印重新召集卫家军为他所用。
真是异想天开。
左右是躲不开的劫,穆九换衣服准备进宫,萧君夙从外面走来:“你准备如何破局?”
穆九挑了挑眉:“这燕都你也待了好长一段时间了,现在我准备带你出去走走,王爷有什么要带的可以叫人准备了。”
萧君夙想了想:“你准备去凤凰山?”
“这你也猜得到?”穆九惊讶一笑,走过去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回来再奖励你。”
萧君夙看着她走远,鼻尖还有馨香,脸上还有她的触感,这当众调戏他,还真是越来越不矜持了。
穆九入宫,轻车熟路,很快就见到了燕帝,燕帝这次也不拐弯抹角了,直奔主题:“三军的金印和军旗呢?”
穆九看着他,最近战事不断,还有那满天的流言蜚语,燕帝斩杀了不少人,满身的暴戾气息已经无法掩饰,眉眼中全是控制不住的戾气,褪去了仁和的外表,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残暴、阴暗。
“金印不在我手中,但我有军旗,不过那是三十年前的将士英魂,是爷爷的士兵,不见得会听爹爹军旗的号令。”
“那不关你的事,你赶紧把金印给朕拿出来。”燕帝一拍龙案,怒目相视:“卫殊,朕现在没有耐心跟你玩儿,最好立刻将东西交出来,否则别怪朕不客气。”
燕帝话落,一群禁军推门一拥而入,齐齐拔剑,围成一个圈把穆九围在中间,密密的剑尖离她不过一尺距离。
“皇上您还真是不客气呢?”仿佛早就料到一般,并没有大惊失色,穆九气定神闲的看着燕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