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九公主此言一出,除了谢显,一干人等视线纷纷聚焦在了她肚子上。
现正是一月份,天冷着,她裹着厚重的披风,倒是没有丝毫有孕的迹象。
谢婉和诸葛术对视一眼。
速度啊。
比他们也不逊色了。
却见诸葛复老脸一红:“不是有奶娘吗?”话是这么说,往回走了两步,一把抱起诸葛慎就往府里走,谢婉顿了顿,刻意错后两步走到后面,走到了柔然九公主后面一步的距离。
“你有几个小娃娃了?我记得诸葛复可是写了整整一篇子孙子的名字,也不知道用到了第几个?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你大嫂也是还和以前那么好看吗?”
柔然九公主可没有丝毫尴尬,拉着谢婉就聊起了家常。
“可惜我又有了身孕,不然还真要与她比试比试。”
“阿嫂也有孕在身。”谢婉柔声道。
“哦?”柔然九公主眼睛一亮,这么有缘?
“没想到谢显还有这福气——唉,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以前听说你兄长身子不大好——这几年跟着诸葛复东奔西走,也零星听到些你们的消息,我可是知道他都好几个孩子了,还有对双胞胎是不?今日他们过没过来,我瞧瞧呀?”
“他们是不是得叫我祖母?”
“天啊,一下子就给我叫老了。”
谢婉跟着笑,这位是真自来熟,她们有好到这种地步吗?要不要一直拉着她说天说地啊,这是几年东奔西走没见着旁人说不着话吗?
……
诸葛府的周岁宴因为诸葛复的回归一下子就爆了。
几年间诸葛术未见平步青云,可架不住人家亲舅兄权倾朝野。
诸葛术什么职业,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建康城无人敢轻视诸葛府,此回诸葛复回建康,又引出了纷纷的揣测,不知所为何意,究竟只是回来瞧一瞧儿孙,还是就此留下,皆是个未知数。
虽说明知当面打探不出什么,依旧少不得好事者,与诸葛父子推杯换盏,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式。
后宅妇人就含蓄的多,一堆一块儿的议论纷纷。
柔然九公主身强体壮,连日赶路也未见乏累,趁着府中办喜事,她也就凑了个热闹,换身得体的衣裳便也出来见人。
当年柔然九公主那些往事,早就随风散了。
直到她回归,当年那些秩事少不了又被人拿出来说嘴,当然也只是背地里说起,就这样彪悍的,说是萧宝信第二无人敢不认的。
你敢说,她就敢动手。
不会有人忘记,这俩货在宫里还曾大打出手,跟她们众人就更不会客气了,没人会给自己触这霉头。
当然,也不得不背地里吐上了句,诸葛复真是有福气,老牛吃嫩草。
看人家,几年不见还这么嫩,掐出水来一般。
还说什么波奔,可看不出来。哪有风吹日晒的痕迹,比她们养在深宅里的也差不多了。
旁人这么说柔然九公主,柔然九公主看萧宝信也是一样的。
肚子那么大,长的还这么漂亮,真真的令人羡慕嫉妒恨——
“大娘子什么时候生?生完咱俩比划比划?”九公主专注找萧宝信问话。
她现在是萧宝信小姑的婆婆,也是萧宝信的长辈,还是能摆两分谱的,说起话来高高扬起下巴。大有一言不合,咱们现在俩孕妇就比划比划的意思。
萧宝信来才不拒:
“好啊,等三个月之后,如何?”
“阿嫂,你得出了月子。”谢婉阻拦完,才又想起这位后婆母——
“夫人也得生完,做完月子。”
“对哈。”九公主后知后觉,“我现在才一个多月,哪天哪月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算,等我生完的吧。”
褚令姿捂嘴笑:“那就得看天了,谁也保不准那时候大娘子是不是又有孕了。”
这话一说话,整个屋子听到的都哄笑了。
旁人一听那边笑的挺开心,不明所以地也跟着笑,笑完再问,问完也真心笑了。旁的不说,萧家大娘子强大的生育能力还是值得大书特书的。
王蔷虽说守寡几年,一直不喜交际。但几个交好的密友家里大事小情,她是必定到场的。
她无语地瞪了褚令姿一眼,这是义气当头为朋友两肋插刀,不走脑子就插朋友两刀啊。别人不知道,她们这几个交好的还不知道萧宝信对频繁有孕这事儿其实已经是惊多过喜,是种甜蜜的负担了吗?
褚令姿咳了两声,轻轻拉了萧宝信一下:“我闺女半点儿不随我,你……别毁婚啊。”
萧宝信:……
她能说吗?
不随褚令姿,她这心就放肚子里了!否则有了个随时插自己两刀的儿媳妇,她怕自己英年夭折!
一天下来,柔然九公主完美融入建康城贵妇的社交生活,至少她许久没见这么多人没这么热闹,自己还是玩的挺开心。
别人?
她才不管呢。
因着诸葛复携妻回府,简单地用过了酒菜众人便散了。
在谢显告辞之际,诸葛复出声挽留:“此次回京,主要是见贤侄一面,还请留步。”
谢显一听,这分明是有后话的,也便不多客套,差人往萧宝信那边传了话,两夫妻便留了下来。
诸葛复带着谢显、诸葛术便去了书房。
诸葛复自己则返身回去了自己原本的院子,不多过便两个小厮抬着一口木头箱子进了书房。
打开一看,最上面是个两尺两长的木匣子,诸葛复轻轻将木匣打开:
“这是我六年来走遍山南海北,所画的地图。大梁立国数十年,一直未有详尽的地图,正巧我无事一身轻,便寻思着找个营生,做些自己力所能及之事。”
“两年前,大梁大乱,我所行亦多有阻碍,便……又去了北吴。”
“历经两年,虽未及我朝地图那般详尽,也大体无差的,尤其与大梁接壤的部分,相比深入北吴腹地更为周到。”
“阿爹?!”诸葛术半晌无语,太震惊了,亲爹这是——瞒的他好苦。
亏他还以为亲爹游山玩水乐的逍遥。
原来,竟是去实地测画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