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后冷笑,用得着你说?
她不知道吗?
问题是她难虎难下!
不跟谢显谋虎皮扯大旗,坐个名正言顺的太后,难道拥立跟在江夏王屁股后面捡粪?
与谢显是与虎谋皮,与他江夏王又何尝不是?
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好货。
到底是谁弄死的永平帝她不好说,表面上的确江夏王的嫌疑最大,毕竟皇帝活着到了今天要倒台的就一定是江夏王。
可谢显……
深受皇恩,一个之下万万人之上,令出无所不从,皇帝拿他可真是相当为重。而且即便有不臣之心,皇帝现在这个时候死,也死的太不是时候了?于谢显并无明显收益。
她唯一疑惑的便是谢显处理这些事起来,太过得心应手,全无一丝慌乱。
且,胆大包天。
什么遗诏,她是不信的。
永平帝与她从未提过。
即便和她隔着一条心,他不信她,那就能信得着多福吗?
萧皇后不着痕迹地扫过瑟瑟发抖的多福,哪里还有平日里太极殿大总管威风八面的样子。但这都与她无关,谁教她在建康城里无子傍身,无娘家可依?
“江夏王,你究竟何意?多福身为皇上身边的心腹大总管,既说了皇上早有遗诏,取来一看便是,你与我在此叫嚣何益?”
“皇上,还尸骨未寒呢!”
江夏王:“老臣亦知后直尸骨未寒,就未知谢仆射与其他人等是否担得起欺君之大罪,难道当真不怕头顶青天?!”
宣城长公主趔趄着从隔壁的房间冲进屋子,目眦欲裂:
“我皇兄现在尸身还放在龙椅之上,你们究竟在这里吵什么?!你们都要反了吗?就不能先将皇兄收敛了,要让他死都死的这么没有尊严吗?”
“我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但我跟你们说,不论哪个——让我知道了,我不会放过那人!定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萧皇后慌忙起身:
“伺侯的宫女都哪里去了?怎么就这么让长公主跑出来,还不快去将长公主扶住………”
她对宣城长公主没的说,姑嫂一向和睦。
和萧宝信还不一样,萧宝信虽然也是爱憎分明,可到底以前算计了谢显,俩人有了龃龉就再回不到从前。宣城长公主就不同了,一样的一根肠子通到底,与萧皇后又从无利益纠葛,两人从未红过脸。甚至帝后失和期间,宣城长公主没少跟永平帝甩脸子,撮合俩人和好。当然,这都是帝后和好之后永平帝当趣事说给萧皇后听的。
木槿注意到谢显递给她的眼神,第一时间就冲了出去,一把扶住宣城长公主。
宣城长公主这时哪来的心思看身边的宫女,一把拂开了她,满面怒容:
“我不管你们争什么,既然皇兄早前留有遗诏,就按皇兄的意思办就好。你们争来争去又图的什么?”
江夏王起身,脸色沉重:
“宣城,你看看你皇兄,是正常死亡吗?分明是有人暗中下了狠手。”
“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皇上年幼继位,兢兢业业,一向是向先皇靠齐,想要大展鸿图的,又怎么可能早早留下遗诏?分明是有人做伪,早有准备。”
宣城长公主脑袋都懵了,就只知道她兄长让人害死了。
是谁?
不知道!
“先把皇兄安葬了,再说。”
江夏王叹了口气:“这是自然。可是宣城,死的是你嫡亲的兄长,你千万要挺住,不要落入了旁人的圈套,让你皇兄白白死去。”
宣城长公主一边流泪一边点头。
“十七,你过来。”
豫章王起身快走几步到了她跟前,两姐弟对视一眼,眼泪哗哗的就下来了。
“……你别掺和这里的事。”她以极小的声音对豫章王道。
豫章王轻轻捏了下宣城长公主的手心。
“谢仆射,”江夏王看向一直在殿中一言不发的谢显:“好手段。”
谢显缓缓起身,冲他一揖:“江夏王或有误会,咱们先只管将皇上收敛,先行停灵,昭告天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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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显进宫不到半个时辰,建康城全城戒严。
萧宝信立即召暗卫悉数布置在谢府四面八方,里院里护院层层防卫,下了死命令,任何人胆敢闯进谢府,格杀勿论。
她怕的是有人再度浑水摸鱼。
果不其然,刚排兵布阵之后,还未来得及与谢母知会一声,城中护军便来叫门,齐管家连门缝都没敢开,直接奔过来容安堂找人:
“护军,护军府来人了!夫人,他们指名要见郎主!”
萧宝信冷笑,她就知道这些玩意都不是好货,一旦有个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是拿谢家祭刀。
啪啪啪三巴掌下去,容安堂四下角落里钻出二十多个暗卫。
“随我一同前去,只要我拔刀,你们见人就杀,格杀勿论!”
齐管家脖子一缩,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夫人的话不敢置疑,颠颠地跟在萧宝信身后,总感觉还多些安全感。只少了平日的四大打手,这时候了颇觉不足。
“夫人……”
“你另外派人去通知各房,皇帝驾崩了——”
“皇上?驾崩?!”齐管家都不知道自己这嗓音居然能高到这程度,比宫里的太监也不遑多让了。
“对,你再大一点声就不用人跑这一回了。”萧宝信淡淡地道,一嗓门差点儿把她隔膜给贯穿了,是怕来人杀不死她,这边来个自杀式的袭击?
——
“里面哪个在造谣?可知大不敬乃砍头的大罪,还不请出谢家家主谢显出来相见?”
萧宝信走到门边,微微一扬下巴,得回齐管家三魂六魄归位立马明白了意思,哐当一声就把大门给打开了。
只见外面站着层层士兵,密密麻麻的看不清人数,为首的正是谢家的好邻居羊凤明。扯着山羊胡,横眉厉目。
嗬!
好悬晃花一堆狗眼,没见过这么美这么飒的小娘子!
便是常在花间走,阅过无数美色的羊凤明也不禁暗骂了一声谢显果然好狗屎运,病歪歪的找了个天仙似的媳妇,传言倒是不虚。
羊凤明晃了晃头,提起精神大喝:
“谢家家主何在?怎地躲在府里不敢出头,让个妇人出来挡事?吾乃中军将军羊凤明,岂容得你大庭广众在此信口雌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