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最后是喝醉了,晕晕乎乎的被陈丰亲自送回了客房。
司戈身边的人不少,现在使团中的人正是司戈本人,也不必担心她的身份泄露了,自然也就没有必要时时刻刻都要陈丰去照应了,他身边的人自会照顾好自己的主子。
当天夜里,雨是停了,但前去探路的人说路上泥泞不堪,怕是马车难以行路。
陈丰沉吟片刻,便下了决定,“便再留一留吧,等到路上好走一些再说吧。”须知,他们这一行,也不仅仅是人,还有聘礼。
一车一车的聘礼,马车的重量增加,人或许还能勉强通过,但那装着重物的马车,怕是没有办法通过了。
如此,再停一两日,也没有人提出反对的意见。
陈丰呢,且,接连下了几天的雨,大家也都觉得身上都要发霉了,好不容易雨过天晴,阳光正好,大家也都想要出门去转转,看看大唐的风土人情。
陈丰不曾征求大家的意见,便让他们自行出游了,至于司戈,自然是陈丰亲自做陪。
答应了要带司戈去吃馄饨的,虽然算不得山珍海味,但这民间小吃亦是别有一番风味。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人,难得吃一个清淡的味道,竟也觉得是一种奇特的美味。
不仅美味觉得奇特,就连这家店都觉得奇特,早前陈丰不是说长安城有两家吗,却没说在这略显偏远的小镇了,竟然也有,不觉看着陈丰的眼神就有些奇怪了。
“就前天,刚开的。”陈丰随口解释。
司戈点头,表示了然。
可前天,也就说明,陈丰是来了这里,临时起意的喽?
果然有钱人啊,办什么事情都方便,这开一家店铺,说来也是要有一些手续的,一两天的时间,常人怕是连这些手续都没有办完呢,陈丰的馄饨铺竟然就已经开张了,再瞧瞧这客人鱼贯出入的模样,显然生意是红火得不行。
心中不由感叹,果然是做生意的料啊,做事干净利落。
“你有没有兴趣,到我南诏去发展商业?”司戈试探的问了一句,虽然心中知晓,这可能性并不大,但还是想要问问。
“考虑。”陈丰只两个字。
司戈心下还有些惊讶,没有直接回绝吗?
照陈丰现在的身份,一旦他同其他国家产生些许的关系,都有可能会被人传出通敌叛国的声音来,他方才那话,问了也不过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交代,却没有想到,陈丰说的是考虑。
他说是考虑,就定然是在考虑了,也就是说,成与不成,可能性各占一半。
司戈的心下不免有些期待了。
“你若来,我给你免一半的税收如何?”谈及正事,司戈还是靠谱的,陈丰能够给南诏带来的利益,就算免一半的税收,也足够让南诏发展的更强大了。
尤其是陈丰能够带来的收益,不仅仅是税收一方面,还能够促进南诏经济的发展,如此一举多得的事情,司戈作为一个高瞻远瞩的君主,怎么可能不做呢。
在做了南诏王之后,司戈不知道有多少次羡慕过李世民,大唐现在的发展一片大好,手底下还有一批一批的能人贤士。
最重要的是,他的身边还有陈丰这么一个能人,好像这世上的困难,就没有陈丰解决不了的。
天知道他有多少次起了想把陈丰骗到南诏来的想法,不过这样危险的想法,最终还是被她扼杀到摇篮里了,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
为君者,成大事不拘小节。
但是,当面对的这个人是陈丰的时候,司戈打从心底,身体的四肢百骸都在拒绝,她不愿将这样阴谋诡计用在陈丰的身上,她深知若是没有这些,两人还能在合作之中,假装彼此是朋友,若是做了那些事情,怕就只能做对手了。
若是对手,也能纠缠一阵子,可司戈知道自己的斤两,她不是陈丰的对手,若是在同陈丰的博弈之中,她输了,输掉的就是整个南诏了。
她能让自己成为南诏的罪人吗?自是不能,所以陈丰这人,无论是从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还是为了国家社稷着想,都只能交好,不能为恶。
因此陈丰回应考虑,她顿时觉得,碗里的馄饨好像更香了。
就连碗勺相撞发出的清脆声音,都觉得像是欢快的音乐一般,令人心情愉悦。
陈丰从来没有一次觉得,自己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就能够让人心情愉悦,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世上除了自己的家人,竟然也还有其他人是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能改变情绪的。
从前这个人也重要,但她的重要之处在于,她的身份和地位,在于她能给陈丰带来的利益和庇护,但在她方才唇角自然上扬的时候,陈丰忽然就不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可怖了,竟还觉得有点单纯的可爱。
陈丰想笑,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产生了这样莫名其妙的情绪,偏头看向身侧的人,又觉得,她好像也变得不一样了,可究竟是哪里不同了,陈丰也还是说不出来。
“对了,我阿姐成亲那日……”
陈丰知她想问什么,遂在她话还没说完的时候,陈丰就已经先行开口解释了,“京中有乱党,趁机捣乱。”
“可我听说,是吐蕃的人。”司戈咽下口中的馄饨,抬起头看向陈丰,似乎是想要从陈丰的脸上探究事情的真相一般。
陈丰闻言,苦笑一声,“真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这算什么坏事?”司戈也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心中暗道,对她而言,陈丰同大司空李孝恭家的公子李星渊夜宿青楼,这才是最大的坏消息。
这样的心思也只能在心里转转,是万万不能拿出来说的。
“此事,确实是我疏忽了。”陈丰眼含愧疚。
“无妨,终究阿姐和姐夫都无事。”司戈善意的替陈丰解了围。
陈丰只得装出一副被宽慰了的模样,实际上他哪里是在愧疚自己的疏忽被有心人抓住了可乘之机,他分明是在愧疚,这一切都不过是他自己一手策划罢了。
若说亏欠,他当真亏欠了裴胜旺和卓玛夫妻二人良多,此生怕是都没有办法偿还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