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尝尝,喜欢哪种,我回头让人给你装着带回去一些。”
陈丰对这弟弟可算是好了,要知道这东西当初皇上想要,陈丰也只拿了最小号的罐子,每种给装了一碗进去,按照陈丰的说法,这是宫中的规矩,每道菜吃不过三口,这一碗,就已经够多的了,再多怕坏了规矩。
他口口声声的规矩,李世民也拿他没招。
按说陈丰也不是小气的人,但是当时的时令不对,已经是深秋了,这些果子都已经没有了,也就是说陈丰也就只有摆在明面上的这些了,多送一点,他们家娘子和妹妹就少吃一点。
皇上要都舍不得给的东西,竟然主动说要给眼前这小公子,可以想见,这小公子有多受他们主子的重视了。
“主子,这肉要怎么吃?”师父嘴里叼着一根陈丰做出来的糖葫芦,一边指着手头已经清洗干净的肉,问道。
“切成薄片。”
“你们家不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吗?”李星渊眼下嘴里的酸葡萄,接了话茬。
陈丰无奈,什么意思?“我又不是武将。”
“可你上过战场啊。”
“那我也不是武将。”陈丰执意认为自己不是武将,笑话,有他这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武将吗?那大唐也就不用打仗了。
“可是你还打胜仗了。”
“小家伙!”陈丰放下最后一串冰糖葫芦,转头看向李星渊,“哥哥我是玩脑子的。”
李星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哦”,然后将碗里的汤水倒入口中,“我喜欢这个。”他指着酸葡萄的罐子,“还有这个。”是装着橘子的罐子。
“回头让人给你装好了带回去。”陈丰头都没抬,他要就给他吧,反正他们家娘子和妹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留在家里他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
陈丰这会儿正认真的熬牛油红汤,“能吃辛辣吗?”陈丰问。
“可以。”声音含糊不清,李星渊左手一根山楂的冰糖葫芦,右手还端着一碗的罐头汤水,点头的时候小心翼翼,似乎是生怕那汤水撒出去。
“你少吃一点,一会儿吃火锅呢。”陈丰叮嘱了一句,“待会儿你喜欢的都给你带回去吃,不必非要在我这里吃够了。”
“嗯。”点头的时候,陈丰甚至还听见了他吞咽食物的声音。
“我很能吃的。”他似是怕陈丰不信,还添了一句,“一定能吃完的。”
“……”陈丰勉强勾唇笑笑,不说话。
厨房的师傅看着这位语出惊人的小公子,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罢了,当自己暂时性失聪,听不见吧。
“你这个好香啊!”李星渊又钻到陈丰的身边,手中的琉璃碗随意放在边上。
能不香吗?这可是真正从牛肉之中炼出来的牛油,纯正的牛油谁能说一个不香出来。
陈丰不搭话,李星渊自己跟在厨房里转转悠悠,一会儿摸点这个吃吃,一会儿拿点那个放进嘴里。
陈丰对此不发表任何见解,师傅倒是有点惊讶于这小公子的肚子竟然能装下那么多的东西。
“哇,这东西这么吃还真不错啊!”因着李星渊自称是能吃辣的,陈丰也就没有多费心思熬清汤。
辣的嘶嘶哈哈直咧嘴,凉茶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筷子却怎么也停不下来。不过终究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孩子,吃得快却也不狼狈,看不出来粗鲁,反而更是斯文的好看。
陈丰也有些年头没有吃过这东西了,难得弄了一次,也吃了不少。
将近吃了一半的时候,李星渊忽然停下筷子,“不对呀!”他看着陈丰,有些不满。
“怎么不对了?”陈丰诧异,他并没有招待不周吧,怎么李星渊反而不满意了呢?
“传言,京中最好的酒,在护国公的府上。”他不满的看着陈丰,善意的提醒。
“嘶……”陈丰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眼前有点执拗的少年,他还能让他喝酒吗?陈丰见识过李星渊醉酒的模样啊,怎么可能还让他继续喝呢?
“我让人给你拿一壶果子酒过来?”陈丰试探的问。
“你喝什么?”他看向陈丰。
“额……”陈丰虽然比较喜欢吃甜的东西,但是也没有喝果子酒的爱好,那是给府里的女人们准备的,这话他当然不会痛李星渊说了。
但是果子酒在京中也有售卖,虽然是限量的,但司空府这样的人家,还是想要就能买到的,母亲和一娘们寻常拿来品尝的饮品,陈丰却拿来糊弄他,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了。
他这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陈丰还是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他的意思。
“罢了罢了,给你喝一杯吧。”总归是在自己家里,再加上他家老子也没在京城,大不了和醉了就在他府上歇一晚上吧,他府上的空房间还是有的。
陈丰终于松了口,李星渊这才展开笑颜。
酒的味道,其实并不怎么好,他此前也不爱这个味道,甚至对一些醉鬼还有些厌恶,但今日不知为何,却想要喝一杯,知道自己可能会出丑,却也不在乎了。
一杯酒下肚,他就开始对着陈丰甜甜的笑,只是脸上是笑,眼神之中却满是迷茫,显然是喝醉了。
陈丰给他夹了块牛肉,放进他的碗里,“你吃一块肉。”
“嘿嘿。”他一筷子就伸进了盛着生肉的盘子里。
若不是陈丰阻拦的快,只怕今天他就要回归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了。
到嘴的肉不翼而飞,李星渊眼睁睁的看着陈丰竟他筷子上的肉抢走,扔进滚开的锅里,有点呆愣。
片刻之后,升腾的雾气挡在两人之间,朦朦胧胧之中,陈丰好像看见对面的少年眼底湿润了。
“你怎么不同我说话?”李星渊问。
这粘人的小妖精,不知道的见到这场面,要以为他欺负了人家又不想负责任吧。
嗯,在他老爹眼里,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了吧。
可是天地良心啊,他真的没有。
“我今天不开心,你为什么不问我?”又是娇滴滴的委屈。
问?陈丰苦笑,他凭什么问啊?他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问呢?他爹的政敌吗?
说最心底的话,他陈丰虽然对眼前这小公子有些对弟弟的怜惜,但是对李孝恭,他恨不得李孝恭立刻马上暴毙身亡的好吗?
说什么他应该考自己的努力去打败自己的对手,说什么他应该光明正大的同他的对手战斗,都是狗屁,他现在祈祷,也是用尽了所有的努力在祈祷!怎么能说他没有努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