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到陈丰的手里,滋味好不好受先不说,但见他已经打开手中的扇子摇晃起来。
对他手中的这把扇子,大家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陛下亲自画的扇面,拿着这把扇子的人,莫说是惩戒他们,就算是要杀了他们,只怕家里的长辈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毕竟拿着这把扇子的人,代表的是当今的陛下。
这绝对是威慑,不过这威慑,是给那些富家子弟看的,穷人家的孩子,就算是心眼儿再怎么坏,也不过是在自己的一小片领地里坏,对待旁人,自然不敢真的坏到哪里去。
但是富家子弟则不一样,他们的身后有家族撑腰,不知道有多少权势就把握在他们的手里,真要是对付起穷人家的孩子来,只怕让他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杜立见陈丰威慑的意味已经达到了,便淡淡笑了一下,如弱柳扶风,清淡又有韵味,“我只要求你们做个好人。”和陈丰的要求到是差不多,只要学生们无愧于心便可。
到了高冉,就更明了了,明明如今已经是兵部尚书,将将权倾朝野的人物了,但一身红衣,邪魅自在的模样,依旧半点都没有改变,“旁的我也不说,你们院长,陈丰多数时候是不管事的,杜立呢,温文尔雅,你们也知道。”
“但是我就不一样了,这里面应该有人听说过我的名头吧,在没有入仕之前,我可是真真正正的纨绔子弟,说句实话也不怕你们奉承,就你们现在玩儿的那些自以为稀奇古怪的东西,其实早就是我玩剩下的了!”
是不是剩下的暂且不知的,但是有一点,高冉说的是事实,在此之前他确实是个纨绔子弟,虽然江湖上已经有些年头没有流传他的名头了,但是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可是还印象深刻呢,小时候不听话,家里人还用高冉的名头吓唬过自己呢,说什么高冉要抓着他们卖掉了,扔到山里喂狼了,诸如此类,屡试不爽。
因此,外面来京的学生可能还并不了解,但是他们自己可是清楚的很,高冉这人啊,虽然如今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但是当初干的那些事儿啊,还真不是人干的。
京城以外的学生不曾听说过高冉的恶名,所听到的都是高冉和杜立好名声,陈丰的英明事迹,不曾想过,高冉竟然还有让人谈之色变的混账时候。初一听到这样的事,赶紧忙着打听。索性大家都是年轻人,虽然未必说得上是志同道合,但是年轻人总归是比较好交流的。
高冉看着他们熙熙索索的交谈,也并不打断他们,让自己的恶名在书院内传播广泛,才能压制得住这些混账东西。
他们心里都清楚的很,这些混蛋,不要看着现在好像很服从管教一般,其实他们自己的心里还不知道在捉摸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单单凭借这一天的乖巧就认定了他们定然是乖巧懂事的人,那绝对是大错特错。不仅仅是错,还是没有办法扭转局面的那种错。
异地自处,若是高冉年轻的时候,高士廉非要让他放弃自己的自在日子,到这种什么都会受到限制的地方来读书,他自然也不愿意。
那这些小家伙儿们,又怎么可能真的如同他们现在表现出来的这般乖巧,谁在家里的时候还没有点任性了?既然会任性,那就早晚都要暴露出来的一天,高冉觉得,他们只怕忍不过五天。
虽然陈丰已经说过了,在华东书院没有任何规矩,但是要知道,这里可大半都是细皮嫩rou的富家公子,平日里出门都是前后拥簇,何曾自己单独出门这么久的时间?且陈丰可并没有允许他们带所谓的书童,也就是随扈的下人。所以,衣食住行,当他们发现所有的一切都要自食其力的时候,自然会开始爆发。
有爆发,自然就要有压制。
所以,陈丰和杜立都表现出来他们温文尔雅的一面,这些学生只会稍微尊敬他们,但是却绝对不会惧怕他们,管理一个学院,和管理朝堂,应当是一个道理,大同小异,大概就是恩威并施了。
陈丰和杜立给了他们恩,高冉自然应该表现威的一部分了。
“都打听清楚了?”高冉状似漫不经心的模样,目光在在场的众学员的身上扫了一圈,“既然都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就注意着点,虽然如今我掌管着戒律堂,但是本官真是不愿意每日窝在戒律堂里处置一些不知死活的小东西。”说完,竟然吃吃笑了起来,一派纯合模样,但听他所说的话,哪里有纯合的样子。
陈丰和杜立在一边,看到这群学生被高冉几句话唬的一惊一乍,要付出全部的努力才能够抑制住嘴角上扬的弧度。虽然温和,只是因为他们还年轻,和这群学员们的兄长的年纪相差不多,因此他们若是想要让这群小家伙儿们稍微懂事,自然还是要装出一副威严的模样,温和却又严肃,这个度,其实并不好把握。
莫要看几人这几句话说的都简单,但是要知道,就这几句话,昨天夜里,他们练习了不下十遍,在众人面前,让众人指点,连带着表情和动作,甚至一个眼神,都已经算计在内了,就是为了能够在初次见面的时候,给这群少年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的本性能够稍微隐藏的时间长一点。
终于在陈丰和杜立的这口气已经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高冉大发慈悲的说了一句,“行了,都跟着你们的老师去找各自的课室吧。”说完,随意的挥了挥手。
这群先生,昨日里也是见到了三人疯狂练习的人物,所以,在见到高冉挥手之后,也动作迅速的将学生们带走了,他们亲眼见证了这几人的练习,所以自然也知晓这几人的底细,明白他们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当即便带着自己的学生走了。
嗯,动作也很快,甚至担心他们在后面露馅,所以还责令学生们不要东张西望,日后有的是时间让他们在这山上晃悠。
少年们虽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初来乍到,都是十二三岁,小一点的十岁左右,大一点的也就是五六岁,最是容易受人诱哄的年纪。
被高冉这么一番惊吓,哪里还敢东张西望,只跟从着先生的指令,去寻自己的课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