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大叔和二位姑娘了。”陈丰低声谦恭说道。
“远来是客,何来的劳烦一说。”乌日露格笑了一声,随后开口说道,他确实比较喜欢这种谦恭有礼的少年,他喜欢大唐人的谦谦君子,看着大唐人礼待世人的模样,他便想到自己已经过世的妻子,曾经他的妻子也是这般的谦逊,见谁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而他,也是撞进了那样的笑容之中,再也无法自拔。
“大叔,我今日还未曾用膳,腹中实在是饥饿,可能请大叔帮我买些吃食回来?”陈丰谦恭有礼的转向乌日露格的方向。
“这个时辰,外面的摊贩应该不多了,我去远些的地方,到夜市上去瞧瞧,看能不能找到些吃食。”乌日露格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那边劳烦大叔了。”说话间,从袖袋之中摸出了一锭银子,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唐已经全面推行银票,遂这次出门,银两带的不多,还望大叔不要嫌弃。”说完,将手中的银锭朝前面递了一下。
“你这小子,搞这些做什么,难不成大叔还付不起一顿饭钱吗?”乌日露格楞了一下,面上终于佯装不悦的说道。
“并非如此。”陈丰笑着解释,“同样也是希望大叔若是有时间,便帮我们在集市上买两套成衣,这些银两还未必够呢,若是不足,余下的可就要大叔你帮我们付一下了。”陈丰脸上的笑容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且乌日露格的身上,虽说有足够吃饭的银钱,但是若是买衣服,还当真是不足。
他今早出门,不过是放牧,怎么可能会带那么多银钱呢?手上没有买衣服的钱也实属正常。
遂听见陈丰这般说,他亦是不得不接过陈丰递过来的银两了。
“若是不足,大叔回来便与我说,若是多了,还请大叔先行留下,我与哥哥不便行动,这几日的饭食,还需得麻烦大叔。”
“这衣服确实得从你这银钱里折,但饭食便算了。”乌日露格的面上多少有点尴尬,先前已经受了杜子言一锭银子了,如今却又收了杜子丰一锭银子,着实让他心中有些尴尬,二十两银子,普通人家娶个媳妇儿,也才十两银子左右的聘礼,自家没有儿子,只有他带着两个女儿,吃好穿好,一年有二十两银子也是足够了。
其其格和其木格也是楞了一下,哪里想到不过是在路上随手捡回来的两个伤残人士,竟然出手这般阔绰。
不过想想也释然了,先前他们已经说过了,自己是来突厥做生意的商人,商人最是有钱财,所以他们出手阔绰,倒也不足为奇。
且他一家到是也不贪图这兄弟二人的钱财,不然乌日露格也断然不会这般推辞。
“大叔这般说话,便是置我兄弟于不仁不义了。”陈丰轻笑着回应,“我与哥哥此时借住在大叔家中,且还要劳烦大叔和两位姑娘照料,这所需费用,绝非小数,不说耽误了大叔劳作,还要大叔亲自到镇上照料,去取钱财和以报答大叔的恩德?”
“这……”乌日露格就不愿意和他这等读书人交流,当年其其格和其木格的娘亦是这般,三两句话便让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亦是无法 回应,只能自己吃了暗亏,而如今,又碰上一个陈丰。
草原上的汉子,从来心思单纯,看人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的其他因素,只管你是否真心相交,而这杜子言兄弟两人,虽然平素里有些太过于讲究,对他及两个女儿也甚是客套,却并无半点惹人讨厌的模样。
端是如此,便让他心生喜爱,对待这两人,亦是如同对待自己的后辈。
知晓自己说理是说不过陈丰,也便不再说话,只朝着两个女儿点了点头,吩咐她们照顾好杜子言兄弟二人,便转身出去买吃食和衣服去了,如今天色已经不早,月上柳梢头,能够买到吃食的地方,只怕也就只有晚市了,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连晚市也没得吃食了。
那两兄弟的身体不好,若是在饿着肚子,只怕恢复的便更是要慢上不少了,见着两个年轻人受苦,他虽然没有感同身受,但是心疼还是有的。
到底是在城镇之中,马车不能赶得飞快,但是夜晚也没有多少人,倒也并不影响他的速度,不过片刻便已经没有了踪影,马蹄声和车轮滚过地面的声音,也尽数消弭。
“子丰哥哥,你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其木格转过身子,坐在了另一边,一双晶亮的眸子紧紧的放在陈丰身上,直到此时,她方才想通,自己适才生出的那般想法有多不该。不论未来如何,那都是自己的命,如何能够让旁人为自己的命运买单呢。
“并无不适,倒是让姑娘担忧了,实属不该。”陈丰靠着枕头坐在床上,时不时侧耳倾听一番,似乎是能够听到独立的呼吸声一般。
“我哥哥他现在如何了?”陈丰又一次开口问道。
“子言哥哥还没有醒过来,大夫说让密切关注,若是今晚有发烧的现象,要第一时间去寻大夫。”其木格柔声解释。
“二位姑娘的大唐话讲的很好,可是读过私塾?”得知杜立的情况,心绪也算是放缓下来了,也是到此时,他方才有了闲聊的兴致。突厥人的语言其实和大唐的语言相差不多,不过是带着些口音,当然突厥的贵族所说大多是突厥的语言,听起来生涩又蹩脚,不过那些人也因着经常和大唐有各种各样的冲撞和摩擦,同样是会讲大唐话的。
“并未读过私塾,是我娘。”其木格轻声解释,“听我爹说,我娘是大唐女子。”
“原来如此,怪不得两位姑娘大唐话说的如此中耳。”陈丰笑着回应,示意自己知晓。
“子丰哥哥,大唐是不是特别繁华?”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之中亦是带着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