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丰同尉迟恭行至太极宫宫门口之时,恰逢李渊听到玄武门发生变故,风风火火的从里面走出来,便见到杀气凛然的尉迟恭和他身边一身儒士打扮的陈丰,当即震怒大惊:“秦王于玄武门作乱,意欲何为?”
“你们又想要做什么?”见到尉迟恭身穿盔甲手握长枪,长枪的红缨之上是不是划下血滴,分明是刚刚饮了血,且他如此行头直奔李渊而来,要李渊不怀疑他的动机,着实不易。
“启禀陛下,太子与秦王,于玄武门作乱,如今已被秦王率军诛杀,因恐有漏网之鱼四处逃窜惊扰了陛下,特命尉迟将军与草民前来守卫。”
听闻陈丰之言,李渊先是一惊,随后笑容满面,走上前去,拍了拍尉迟恭的肩膀。
“陛下,如今太子与齐王起兵,意图谋反,若不能尽早控制,只怕战乱四起,百姓流离失所,我大唐国破家亡。”陈丰说的义正言辞,但他们都清楚,这便是要逼宫了。
“那你以为,该当如何?”李渊看向陈丰,目光之中是强装出来的和善。
“回禀陛下,太子与齐王本就于国无功,平日里又时常嫉妒贤才,此次因为忌惮秦王声震寰宇,便狼狈为奸意图谋反,若非秦王殿下早早得到消息出兵阻拦,只怕陛下也已遭了那二人的毒手,如此行为当真是狼子野心,死不足惜!”
“如今秦王出兵平叛,诛灭二人,为我大唐百姓谋得安稳,亦让陛下幸免于难,本已功盖千秋,且秦王殿下有天命在身,率土归心,若陛下封齐王殿下为储君,并委以国务,便能避免天下动荡,陛下何乐而不为呢?”
如此便是明目张胆的威胁,若李渊不同意立李世民为太子,陈丰话中已然表明,届时便会天下大乱,至于动乱到底是谁引起的,百姓不明真相,自然怪罪于天子。
当今天子不顾天意,秦王殿下本是天命太子,但皇帝执意大权在手,违背了天意,上天下旨惩治与他,连累了一国百姓。
“如此,亦正和吾心。”思虑再三,李渊终是点头同意。
并无他法,如今他能倚仗的太子和齐王已经尽数伏诛,其他皇子尚且年幼,若是他贸然立幼子为储君,方才是害了他们性命。况且,此人如此说,那秦王也未必做不到,届时,若是当真在大唐境地大兴战火,他亦无可奈何,倒不如将天下交于李世民之手。
话音落下之后,李渊的心思似乎也便放下了,平心而论,秦王文治武功皆不输于太子,在此之前他之所欲偏执于太子,不过是因为他希望他兄弟反目成仇,但事态已然如此,再多说无益,秦王亦会是一个好皇帝。
“如此,便请陛下降下手敕,将兵权移交秦王。”陈丰继续说道。
之前高句丽犯境之时,李渊已经下旨将兵权移交齐王,命齐王带兵平叛高句丽之乱,却不料,齐王大军还未出发便已喋血玄武门。如今城中尚有忠于太子与齐王的军队,尚有人在坚持作战,同秦王府的军士拼死抵抗。
如此,情况便已清晰明了,这二人匆匆赶来,并未是为了守卫李渊,而是为了尽快帮李世民平灭叛乱,让其可以顺利接管全城军队,执掌兵权。
李渊有心不同意,但如今宫廷局势已然得到控制,太子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身死,李世民的目的达成,纵算是那些忠于太子与齐王的军队将李世民的部下杀了干净,亦不能改变如今的结局,倒不如将兵权交于李世民,也好尽快恢复城中治安,令百姓安心。
思及此,便点头同意,写好诏书盖上天子印之后,命天策府司马宇文化及手持圣旨出东上阁,在尚在负隅顽抗的东宫和齐王部下面前宣读旨意,之后又命时任太子詹事、检校侍中的黄门侍郎裴矩前往东宫,安抚李建成的旧部,劝其放下抵抗,言明如今天下大定,诸公便是拼死一战,亦回天无力,万不如放弃抵抗,马放南山,落得逍遥。
“不知先生名号?”一道道命令在陈丰的辅助之下下达,待万事达定之后,李渊方才开口问道。
“秦王府幕僚,陈丰。”
“先生能言善辩,才华盖世。”
“陛下谬赞了。”陈丰谦虚回应。
闻言,李渊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至于何解,陈丰并不在乎,此后,这天下便是秦王的天下,武德的年代已然过去,之后便是贞观。
“陛下心怀天下,时闻陛下曾为天下百姓揭竿而起,推翻了无道隋帝昏庸治世,救天下万民于水火之中,如此智勇当真令人佩服。”
陈丰不大不小的恭维到是让李渊心中十分受用,回想起当初他揭竿而起,秦王和齐王跟在自己身边戎马战场,他唐王所到之处,天下归心,秦王智计过人,齐王勇猛如虎,降服天下多少英雄好汉,如今天下大定,到是让几个儿子离心离德,亦是苦闷半生。
见李渊面色忽显落寞,陈丰便知,自己此行的最后一个目的,亦已达成。
之后之事,秦王一人便足矣。
直到东宫和齐王府的将士们在李渊的数道命令之下尽数放弃抵抗,各自散去之后,秦王的面色也终于有了变化,略有些忐忑不安。
“大王是在担心陛下?”长孙无忌站在边上,亲眼看着李世民的脸上送轻松变得沉重,遂开口问道。
“终究是我的父亲啊!”李世民长叹了一声,此刻,天下大定,他亦有了多余的心思去关注这些本无心关注之事。
“大王自可放心,先生与尉迟将军已然先行前去面见陛下,但见陛下数道旨意,也全无怪罪大王之意。”长孙无忌从旁劝说,“且先生智计无双,定然能够说服陛下,大王大可放宽心。”
提起陈丰,那一张还略显稚嫩的脸出现在李世民的脑海之中,到确实让他忐忑之心稍安。
即便两父子均是满心复杂,但这最后一件事方才事关重大,终究两人还是要再度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