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兄弟二人汇合,同乘一辆车。
车内,宋祁觉得闷,随手松了领带。
“太久不系这玩意儿,突然弄上了,还有点不习惯。”他生性不羁,平时根本不注意细节,连宋恺峰都懒得说他。
宋祁轻咳一声,转头看宋禛:“不就是去见严知返,用得着这么隆重吗?”
“有备无患。”
他没听懂。
但宋祁有个优点——不懂就问:“禛哥,你还没告诉我咱们这次去要谈什么?”
“去了就知道。”
“……”说了当没说。
约定的地点是一家五星级酒店顶楼的西餐厅。
类似阳光房的半透明空间设计,阳光铺下来,却因为顶棚的特殊材质明亮却不炽热,光芒亦未刺眼。
宋禛和宋祁踩着点到的,不料严知返已经在等。
两人对视一眼,皆有凝色。
一个有资格迟到的人却比谁都守时,光这点就足以令人忌惮。
“严少。”两人上前。
严知返也顺势起身,邀请二人入座。
“听说严氏在开发区新标下一块地准备建loft公寓……”
大约一小时后。
宋禛起身,朝对面男人伸出手:“那就静候严少佳音。”
“好说。”严知返回握。
“那我们就先走了,”宋禛收回手,寒暄似的随口问了句,“要不要一起?”
“不用,我等个人。”
宋禛也不是真的想和严知返一道,他们的关系远没到那么亲近的地步。
利益之系,身处其中的人随时都有见风转舵的可能。
“告辞。”
“嗯。”微微颔首,看不出多热络,但也绝对不冷淡。
两人走时,已至中午。
按理说应该一起吃顿饭,这处又恰是餐厅,只不过——
严知返抬手:“服务员。”
有人闻声上前。
“餐牌。”
对方一愣:“您现在需要点餐吗?”
“嗯。”这一声里带着些许不耐和不满。
服务员立马敛神,不再多嘴,半垂着头,恭恭敬敬递上菜单。
严知返点了一人的分量,还真就这么吃了起来。
所以,沈蒹葭进来的时候,所见便是男人坐在餐桌后方,面前摆着盘子、刀叉、红酒杯,一个人吃得慢条斯理却津津有味。
她好看的眉头微微一挑,也不生气,微笑上前。
约她见面,却一个人开吃?
但转念一想,能在宴会当天驳了长辈的安排,拒绝和她跳舞,转而去邀请宋家那个“名声在外”的小二奶,他现在这么做好像也就不稀奇了。
呵,这男人倒有点儿意思……
“味道如何?”沈蒹葭扒着椅背,笑意盈盈。
也不说坐下,但也没说不坐,就这么站在对面,姿态随意。
严知返头也不抬,淡淡回了句:“沈小姐推荐的地方自然是好的。”
“嗯,看你的样子应该也不难吃。”她拉开椅子坐下。
也不指望对面的男人能充一把绅士代劳。
“服务员。”她一招手。
“沈小姐。”
“老样子,然后把我酒柜里那瓶赤霞珠拿过来。”
“呃……”
“怎么?”沈蒹葭叠好餐巾,隔在胸前,又整理一番方才抬眼,看过去就发现对方欲言又止。
服务员拿余光瞄了眼埋头用餐、不问世事的严知返,讪讪开口:“这位先生有您的推荐卡,又要了那瓶赤霞珠……”所以他们就给了。
沈蒹葭听罢,视线掠过男人手边的高脚杯,饮尽过半,残酒不多。
啧……
她冷笑勾唇。
服务员见状不妙,正准备道歉,然而对不起只说了前两个字,便见沈小姐摆了摆手,打断她接下来的话:“先上菜,我饿了。”
服务员如蒙大赦:“是。”
说完,转身离开,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沈蒹葭直勾勾的目光落到严知返脸上:“我的酒好喝吗?”
男人握叉的手一顿,漫不经心撩起眼皮,语气之中更是没有半分抱歉:“还不错,就是年份浅了点,不值得收藏,喝了正好。”
沈蒹葭一听,顿时怒从心起——
你特么一边喝着老娘的酒,一边还挑三拣四?
到底是说年份浅,还是在讽刺她这个人浅薄?
“喝了正好”?你脸咋这么大呢?
纵使心内疯狂咆哮,面上却不显不露,“严少不觉得自己太随便?”
男人目光一定:“你推荐的餐厅,你是主,我是客。”
“所以?”
“客随主便。”
“……”没有人能比他脸皮更厚了。
就在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
她要了份惠灵顿牛排和蔬菜沙拉,比起严知返的吃法少了几分油腻,多了几分不经意的高雅。
“严少身材不错,吃这么多,不怕长肉?”语气有点居高临下。
“不好减的人才会觉得增是件痛苦的事。另外,沈小姐可能对男人的食量有所误解。你所谓的多,不一定就是多,看对谁而言。”
中正平和,稳稳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