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九月末,未见半点秋意,花园里各色鲜花争奇斗艳,绿荫掩映其中。
美景当前,却自林深处传来一阵不太和谐的打斗声。
“行啊蒋硕凯,还学会还手了?给我打!”
一声令下,几人围堵而上。
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蒋硕凯就落了下风,只有抱头挨揍的份儿。
“靠——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敢在学校里面动粗?”
苗苗躲在树后,小声嘀咕。
沈婠勾唇,“有特权的人。”
苗苗眨巴眼,不是很明白。
“那个……我们要不要帮一下他啊?”
沈婠:“你想怎么帮?”
“打电话叫门卫?”
“你知道值班室的座机号码?”
苗苗咽了咽口水,“不……不知道……”
“所以?”沈婠挑眉。
苗苗沉吟一瞬,“直接打110算了。”
“你信不信等警察赶到,这群人早就跑没了。”
苗苗拿手机的动作一顿,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您说该怎么办?”
沈婠没应,目光直视前方,眼神透着冷静,或者说……无情?
苗苗并不惊讶,印象中,沈婠从来不是那种会多管闲事的“圣母”。
她更像个“商人”,利益至上,一举一动都透着精明的算计。
可下一秒——
沈婠忽然开口:“其实最有效的方法是——撸起袖子,干!”
苗苗怔愣的当下,沈婠已经冲出去。
打斗,准确来说,应该是单方面的吊打骤然停止,几个中年男人径直朝沈婠看过来,眼神不善。
“这位同学,你怕是走错了地方吧?”
为首那人冷冷开口。
沈婠左顾右盼,“这里明明是花园啊?”
男人眼神一狠:“赶紧滚蛋,否则,后果自负!”
“可我是来找人的,人没找到,哪有就这样离开的道理?”
男人皱眉,似惊讶于她的镇定,心道,这姑娘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如果是个正常人,早就让他给吓跑了,哪还有勇气站在这儿唧唧歪歪。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男人凶相毕露,显然耐心告罄。
沈婠却状若未觉,不跑也不躲,反而笑意盈盈:“谁说没有?”然后,指着地上被揍成死狗的蒋硕凯,“喏,就是他啊!”
“你个臭婊子,耍我?!”男人咬牙切齿,抬手便想抓她。
沈婠笑意骤敛,在男人动手之前,以更快的速度挥出一个大耳刮子。
只听“pia”的一声脆响。
男人头被扇歪到一侧,空气静止了两秒,随即男人反应过来:“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既然不会说话,那就别说了!”
言罢,抬手握拳,对准男人腹部狠狠一击。
到底是练过的,沈婠如今的力道不可小觑,只见男人躬着身子,后退两步才堪堪稳住,面部表情因疼痛而扭曲。
“呵,有两下子,怪不得敢在这儿叫板。”话音一顿,眼神陡然凌厉,“都给我上!”
不过转眼之间,围殴对象就从蒋硕凯变成了沈婠。
苗苗趁乱从树林后面绕过去,跑到蒋硕凯身边,将人扶起来,“你没事吧?”
男人英俊的脸此刻青一块紫一块,像打翻的调色盘,可怜又可笑。
“我没事。”
“能站起来吗?”
蒋硕凯咬牙,在苗苗的搀扶下勉强站稳,深呼吸,竟然打算冲上去加入打斗。
“你疯了?”苗苗赶紧把人拉住。
“松开,我要去帮忙!”
“嗤——得了吧,就你这样儿?不拖后腿就谢天谢地了,还帮忙……”
蒋硕凯一默。
苗苗把人扶到一棵树下,“那什么,你就在这儿休息一会儿,要帮忙也是我去。”
说着,做了个撸袖子的动作,干!
接下来,蒋硕凯第一次见识到女人恐怖的战斗力。
沈婠就不说了,那一拳一脚,章法清晰,攻守之间游刃有余,一看就是练过散打和搏击,而且水平不低。
至于苗苗,招式混乱,不是踢裤裆,就是戳眼睛,纯粹的下三滥,可架不住她体型大占优势,手里还拎了根棒子,一敲一个准,伴随着那不时爆发的尖叫,当真是英勇壮烈。
不过七八分钟,那群人倒地的倒地,护裆的护裆,可谓风水轮流转,之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凄惨。
“不是……你俩到底谁啊?我们教训蒋硕凯,跟您二位有毛关系?”
沈婠不屑回答。
苗苗紧了紧手里的棒子,胸脯一挺,浑身肥肉直颤颤,“当然有关系!他——蒋硕凯,”说着,指了指树林的方向,“是我们组的组员,就因为你们几个龟孙子,今天没能到操场开会,我们大佬很生气!所以,就只能你们倒霉咯!”
“大……佬?”
“嗯哼,就是这位了。”苗苗凑到沈婠旁边,双手比出bulingbuling的动作,一脸迷妹式崇拜。
几个大男人被恶心得不行。
之前恐吓沈婠的那人,是个小头头,如今被揍得满脸是血,昏迷不醒,剩下几人根本不成气候,合力将他抬起来,灰溜溜走了。
临了,恶狠狠回头朝蒋硕凯道——
“今天算你小子走运,下次可就未必了!”
“咳咳咳……”蒋硕凯捂着胸口,咳得面颊涨红。
苗苗扔了棍子小跑过去,“欸,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男人扶着树干站起来,伸手擦掉嘴角的血渍,眼神冷冽而邪肆,透着不近人情的孤傲:“谢谢,不用了。”
“那……”
沈婠:“苗苗,走了。”
“哦,就来——”
蒋硕凯没想到沈婠一句话不说,甚至连个正眼都没施舍给他就准备离开,几次想要张嘴,却都没能发出声音。
苗苗:“那什么,你既然没事,我们就走了。拜拜!”
蒋硕凯:“……”
“对了,差点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现在正式通知你,分组名单下来了,以后你就跟我们一组,另外两个成员分别是古清和张旸,你今天没来操场错过了认识组员的机会,自个儿下来把人清楚吧。”
说完,追着沈婠,大步跑开:“等等我——”
留下浑身是伤的蒋硕凯站在风中独自凌乱。
所以,这两人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个?
帮忙干架只不过顺手而已?
“……”
沈婠走到校门口,权捍霆已经坐在车里等了有一会儿。
苗苗开着她那辆大众,降下车窗,笑嘻嘻道:“既然Boss已经有护花使者,那我就光荣退场啦?”
说完,一脚油门驶出老远。
沈婠收回目光,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权捍霆抬腕看表:“晚了半个钟头,遇到什么事了?”
“活动了一下拳脚,顺便给几个嘴上不把门的人松了松筋骨。”
男人闻言,眉心骤紧:“打架了?”
沈婠点头。
“有没有受伤?”语气猛然一沉。
“没有。”
男人视线一顿,落在她手背上。
沈婠顺时低头,只见一道小拇指长的划痕出现在手背上,渗出红色的血珠。
嘶!
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划的。
“那个……其实不痛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闭嘴!”
沈婠抿唇,乖乖听话。
权捍霆从车内的暗格里摸出一张类似创可贴的东西,但又比普通创可贴要大上几倍,有点像膏药。
“手,伸出来。”
“哦。”
撕开包装纸,贴在划痕处。
沈婠好奇地闻了闻,“这是什么?”并没有膏药刺鼻的气味,反而有种淡淡的药香。
“邹先生的秘制中药贴。”
沈婠点头,心想,市面上估计买不到了。
“说吧。”
她眨眼,“说什么?”
“伤口怎么弄的。”
“遇到了几个中年混混,想着,你教了我这么久,好歹也要来场实战演练,不然多浪费?”
“我教你不是让你去跟人打架的!”某人咬牙切齿。
“那不打架还能干嘛?”拳脚功夫不就这用处吗?
权捍霆一哽,“……强身健体。”
“那还不如打太极算了。”
“行,那以后就教太极!”
沈婠面色一变,“我不学那种软趴趴的。”
“呵,那你要学什么?”
“刚得住的!能把人往死里揍的!”
权捍霆:“……”
求问:有个喜欢打架的女朋友是什么体验?
一楼:在床上你可能会被反攻。
二楼:大兄dei,你这辈子都没有出轨的可能了。
三楼:要么爱她,要么死。
……
回复:其实她的功夫是我教的。
n楼: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
却说几个中年男人互相搀扶着出了学校后门。
彼时,被沈婠揍晕的“老大”已经清醒过来,只是一脸血迹甚是骇人。
“蒋硕凯那小子从哪儿勾搭的女土匪?下手也太狠了!”
“我小兄弟都差点被那个女的踢断……”
“咱们这样回去怎么跟小老板交代啊?”
“要不瞒下来?先把钱拿到手再说!”
“我看行。老大,你觉得呢?”
男人从清醒之后到现在,染血的眉头就没见舒展过,皱得能夹死蚊子。
“老大?!”
“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对劲。”男人语气沉重。
“哪里不对劲?”
“只怕那个女的有些来头,不是我们可以招惹的。”
“得了吧,就那死胖子?啧啧,赶得上两头肥猪那么重……”
“蠢货!”男人瞪眼,“我说的是另外那个。”
几人同时沉默下来。
他们身上最重的伤就是被那个女人打的。
忽然,“没错就是他们几个,兄弟们都给我上!”
只见一群穿着汗衫,皮肤黝黑的大汉像堵肉墙拦在前方,一声令下,根本没给这他们反应的时间,就冲上来二话不说,一阵拳打脚踢。
三分钟后,集体撤退。
来得莫名其妙,走得诡秘匆匆。
可怜这几个刚挨揍的人,又被碾压了一回。
“快看!老三在吐血!这……怎么办啊?”
“赶紧打120,叫救护车!”
“是是是……我马上打!”
“对方明显是来报复的,老大,那个女的背后有人啊!老大?!遭了,好多血……”
拐出两条街,就是七号码头。
刚才那群人在江边把手上的血清洗干净,又说说笑笑开始上货卸货,仿佛一群再普通不过的码头搬运工。
“江哥,都办妥了,您放心吧……是是是,还留着一口气呢……”
权捍霆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身处东篱山庄。
楚遇江:“……五个人最后都进了医院。”
“嗯。”
“爷,医院那边需不需要我打招呼……”眼中杀气一掠而过。
“不必,事情到此为止。生死有命,全凭造化。”说完,径直往地下靶场而去。
陆深浪了一天,刚进门就察觉到气氛有点沉重。
“小江江,什么情况?我六哥呢?”
“爷去靶场了。”
“是吗?五哥又造出什么好玩儿的东西?我也下去看看……”
楚遇江挺身一拦,“我劝您还是别去凑热闹。”
“?”
“爷刚教训完人,而且,沈小姐在靶场。”
陆深不知道前半句什么意思,但后半句他听懂了。
果然,自从这个家里有了沈婠,他就变成了讨嫌的存在……嘤嘤嘤……
还是去找五哥玩儿吧。
……
是夜,长富宫,包间。
“欧总,上次是小芹不懂规矩,也怪我平时太过纵容,才会让您……唉,那些让人不高兴的事情就不提了,这杯我先干为敬,权当赔罪!”
魏宛央猛地仰头,一杯见底。
男人冷沉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扯出一抹笑,不咸不淡道:“魏小姐好酒量。可惜,要赔罪,也要她秦芹自己来才够诚意吧?毕竟,得罪我的人是她,不是你。”
女人脸上笑意不改:“欧总说笑了。秦芹是我手底下的艺人,她不懂规矩,只能说明我这个经纪人没教好。”
“业内谁不知道你魏宛央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艺人闯祸有你扛着,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吧?可就怕你也有护不住、扛不动的时候!”
“欧总不满意,说明我的诚意还不够,那就……”女人一顿,深呼吸,勉强维持住笑容,“再罚三杯!”
男人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抱臂环胸,冷眼旁观。
魏宛央一咬牙,当即连饮三杯,酒气上头,醺得她眼热鼻酸,险些哭出来。
“哈哈哈……都说魏小姐很少出席饭局,就算偶尔赏个脸,也从不陪酒,没想到我欧某今天能有这个荣幸,只怕说出去没人相信呢!”
魏宛央心里暗骂,面上却仍然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