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信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般,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八百年前,真灵族有明主真灵仙尊,在其领袖下建立真灵仙境,朝气蓬勃,人丁兴旺,强者辈出,那是个令人怀念的太平盛世,只可惜犹如昙花一现。”
他的目光飘到某处,似是看到了某段不为人知的秘史:“某次真灵仙尊在边境视察之时,遭遇一群不明身份的厉害强者埋伏突袭,其忠诚部属拼死保护,几乎全部丧命敌手,唯有真灵仙族活了下来!”
“经此此劫,真灵仙尊性情大变,完全失了往日魄力和锐气,贪生怕死,整日酗酒无度,荒废朝政,不思进取,还多行荒谬举措,将好好的一个太平盛世搞得乌烟瘴气,被千夫指责,万众唾骂!”
“随后不久,真灵仙尊凭空失踪,其陨落成为天界一大谜团,为后世所不解。”
说到这里,陈信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无人知真灵仙尊苦心,那些刺杀他的不明身份强者,是来自仙族之死士,真灵仙境锋芒太盛,仙族忌惮,察觉到仙族之意,为保真灵仙境,真灵仙尊选择了自毁前程,亲手破坏了自己打造的太平盛世,真灵仙境至少倒退三百年,不过却打消了仙族之忌,保住自己的子民!”
当陈信说到这里之时,老翁那手持鱼鞭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亲密的伙伴部属被杀害,却无法复仇,反而受最爱自己的子民误解,众叛亲离,承受唾骂,遗臭千年,没人体会得到,只能独自忍受,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痛苦。
陈信缓缓地道:“如今真灵族已归附武陵仙境,你的族人已明白你当初之苦衷,迫切渴望着你的回归,我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真灵族也需要一个英明的族主,所以,真灵仙尊,回去吧!”
老翁沉默许久,才深深地吸了口气:“老朽如今已过惯这平静生活,不欲再掺和尘世之事,恐怕要让武陵仙尊失望了,请回吧!”
“凡俗世界和你这等遭遇者,并非一个,这种事仙族做得多了,仙族霸权一天还在,它就会一直发生,更多真灵仙尊的悲剧依然会上演,西瓦网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顿了一下,陈信又道:“当然,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不过请记住,如果你需要回到族中的话,我代表武陵仙境,和真灵族,随时敞开大门欢迎!”
丢下这番话之后,陈信转身便离去。
老翁陷入沉思之中,浮漂已动,他却没有将鱼儿拖上来,任由得其将鱼食啃个干净,尤若未觉。
这时,江面忽生变化,涛涛江水中,出现两行大字。
有些人死了,他依然活着!
有些人活着,他却已死了!
任凭大浪奔腾冲刷,这两行大字,却似烙在江面一般,久久没有消失。
老翁平静许久的心境,便如这江河般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当年为保护我而死去的那些部属,为了太平盛世而牺牲的族人,他们已经死了,然而精神却还长存,活在别人的心中。
反而是我,如今还活着,却意志消沉,和死了没有两样!
你不是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个机会吗,为什么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却失去了往昔的雄心壮志!
“啪!”
那条鱼鞭,被他双手折断,老翁长身而起,将断鞭和斗笠都扔到江中,双目之中,绽放出许久不见的厉芒。
江边不远之处,一位女子正在等待,她白裙赤足,姿容妖娆,正是绝代妖后。
见到陈信,妖后迎了上去:“尊上,你未能说服他吗?”
陈信微微一笑:“现在还没有,不过,他迟早会回来的。”
妖后奇道:“尊上,为何你如此肯定,真灵仙尊已经隐居两千多年了,棱角恐怕早已磨平。”
“不会的,因为当我提到那事之时,从他眼中见到了痛苦之色。”
陈信淡淡地道:“既有痛苦,便说明他仍然爱着自己的族群,只要这种爱还在,他的意志,就不会被时光消磨!”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就出现在两人身边。
哪里还是方才那位驼背老翁,他如青松般挺拔,双瞳炯炯有神:“老朽愿回归族群,助尊上抗衡仙族!”
陈信笑了:“很好,真灵仙尊,欢迎你的加入!”
九曜不由得惊叹。
尊上还真是料事如神,又一位仙尊就这么被他说服了,武陵仙境再添强力臂助!
这十多年来,陈信除了努力整合吸纳的各大势力之外,另外一方面,亦在到处寻访高人异士。
当今世上,凡俗世界所知的总共有五位仙尊,但事实上却是不止此数。
天界漫长的历史之中,因为羽翼渐丰而被仙族迫害的仙尊不知多少。
某些察觉到了仙族游戏规则的仙尊,忍痛于鼎盛之时急流勇退,自甘堕落,又或隐居凡间,不问世事。
包括陈信,亦早就警觉。
在武陵仙境崛起之后,他选择轮回,其中亦有着仙族之因。
回归之后,仙族只道陈信已废,再无威胁,放松了警惕,却不料他只是韬光养晦而已。
那些惨遭迫害而隐世的仙尊,都是对武陵仙境相当有用的力量。
陈信是武陵人的信仰,然而光有他一个主心骨还不够,武陵仙境需要更多独当一面的人才,比如妖后九曜和十二藩王。
只是,要培养出一个这样的人才谈何容易,千年时间都是短的,于是挖掘凡俗世界的这些卧虎藏龙也就成为了更好的选择。
这些仙尊看似看破一切,然而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他们都在等待着机会而已。
倘若能够招揽得到一个这样的奇人异士,武陵仙境的实力便更为雄厚,而且,他们的存在,亦让陈信在治理一股新势力之时更为简单。
“族长!”
当真灵仙族出现之时,所有的真灵族人都热泪盈眶,激动不已。
他们误解了自己的领袖,让他含冤八百年,独自忍受莫大委屈,若不是陈信澄清的话,至今都不知真灵仙尊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