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侄女婿都这么说林二叔就示意林二婶收下了,“是了,是了,以后你们回来就当是回娘家了,随时欢迎你们回来,把娃娃些都带回来耍,我们林家也就是你们一家走出这山里头的,你爸他们从前也是经常回来的,只是这些年回没咋个回来了……侄女,你以后还要要经常回来哈,不然外人还以为……”
还以为你们这房没后人了呢!
这话他没有说出口,说出口有点不好听,对方懂得起就行了。
“嗯嗯,以后有空我们会回来的。”贾二妹点头说。
真心说,贾二妹在人面前本不爱露富的,因为人心难测,总有那么一些人是贪得无厌的,不过经过一番接触她觉得林二叔和林二婶也还淳朴,家里条件也确实不太好,所以才给钱这么大方,不然的话她就只象征性地给每个孩子十元钱了。
十元钱在现在也算是出手大方的了。
还有,贾二妹这才继承了一坛子金条呢,这也多亏林二叔家帮忙守着自家老屋,不然这房子被人拆了都很难说呢!
然后就是林二叔二婶请他们进堂屋吃早饭,堂屋里的一张四方桌上已经摆上了几碗稀饭,还有好几个煮熟的鸡蛋,桌子中间摆着一晚炒白菜、一碗泡酸菜,还有一盘柴禾煎馍。
“侄女婿,侄女,莫要见笑哈,咱山里头没得啥吃的,街上又远,吃得寒酸,比不上你们城里人,只有将就吃了。”林二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并请他们入座。
“哪里会见笑哦,很好啊,很好吃。”贾二妹笑着说,然后拉着向国强坐了下来。
“侄女婿,你到我们乡坝头来就是给你改油来了,我们这乡坝头吃的都是粗茶淡饭,比不上你们城里大鱼大肉的。”林二婶又说。
“呵呵,我也是乡坝头出来的,吃惯了这些粗茶淡饭的,好吃。”向国强说着,端起面前的稀饭就稀里哗啦地吃了起来。
军人作风,就是豪迈,不做作。
吃完早饭后,林二叔就张罗着要去镇上割肉了,贾二妹夫妇也想去镇上瞅瞅,就说要跟他一起去。
“老头子,那不我去喊两个摩托车来送侄女和侄女婿去街上吧……”林二婶对林二叔说。
“为什么要喊摩托车呢?”贾二妹问。
“你二叔从索桥上过,走索桥要近两匹山的路,我怕你们不敢过索桥,所以去喊摩托车来载你们绕路去街上。”林二婶说。
对了,林二婶昨晚也说了她家孙子去上学要过河,过河就要走索桥。
“那我们也一起走索桥好了,二婶,昨晚上你不是说今天要带我去看索桥吗?”贾二妹说。
林二叔和林二婶两个互看了一眼后,林二叔说:“好吧,我带你们去,就看你们敢不敢过桥了。”
“还有什么不敢的,我护着你过桥就是。”向国强对贾二妹说。
能有多险,大不了就是两根铁索上搭着木板,然后木板有点稀疏罢了。向国强就是这样想的。
可是,当他们跟着林二叔到了索桥边的时候两个人都傻眼了——这哪里是索桥啊!就是两根一上一下的铁索而已!
这两根铁索连接着这边山和那边山,下面是怪石嶙峋波浪翻滚的峭壁河流,河床虽然不宽,但也有二三十米远的样子。
也就是这看着二三十米远的距离,却将这边山和那边山隔成了天堑,这道天堑就靠着这两条铁索相连。从这道铁索过去能节省两匹山的距离,否则就要绕行二十多里的山路。
而这边的山民要去镇上赶集也只有这两条道可选,要么从这道铁索过去,要么绕行二十多里路。
当然,勤劳的山民们为了节省时间肯定是选择走这条索道了。
最无奈的是小学校也在山那边,山这边的学生要去上学必须过索道,不然绕起路来比上镇子上还远。
这也就是林二婶为什么说每天他们都要到这里来接送孙子孙子放学上学了。
再看看这些人是怎么过河的吧——
人站在铁索顶端,将吊在上面那根铁索上的一个吊环抓好,吊环上垂着一根绳索(安全绳),这绳索是要将自己的腰杆绑住的,这样防止一个不小心脚踩滑了掉到山涧下去。
就这样,上面一根铁索是手抓的,下面一根铁索是脚踩的,人就这么在上面踩着小心翼翼地过去。
上面的吊环绳索只有两个,也就是同时从这根铁索桥上踩过去的只允许两个人,一端的人过去了,再换上那端的人过来。
有时候遇到其中一端没有人,而吊索又在另一边,这边的人还得等待,等到对面有人过桥来将吊索带过来自己才能过桥。
所以往往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端站着一个人朝另一端喊“那边有没有人出来帮个忙啊——”
一般另一边有人在劳作或是干啥的话,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过来帮一把忙的,自己往铁索上走一遭给对方将吊索送过去。
大家都习惯这样做了,利人利己嘛,毕竟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也随时都可能遇到这样的情况的。
这样两根钢索做成的桥在当地人脚下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有的人还可以不用吊索的情况下从上面“蹭蹭蹭”地走过去。
但小孩子就比较生疏一点,家里的大人都不太放心他们过桥,一般都要亲自送他们过桥,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地带着过去。
大点的孩子过桥技术比较娴熟了就看着他过去也是放心的。
有时候家里大人有事忙不过来也会在头一天委托邻居家的大人帮忙送一下。
看着已经有人在此排队等待过桥,贾二妹和向国强愣是目瞪口呆了。
“国强,你敢过吗?”贾二妹扭头看着向国强问。
向国强只有硬着头皮说:“当然敢了,只是我担心你不敢过。”
是了,贾二妹真不敢过这样的桥,就算是要过去她也只会利用她的狗铃铛。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利用狗铃铛,这些人还不把她当神仙鬼怪啊!
“侄女,侄女婿,要是你们不敢过桥的话那我就折回去给你们叫摩托车,绕着走。”林二叔说。
“不用了,不用了。”贾二妹忙摆头道,“我们也就是跟着来瞧瞧这铁索桥而已,去不去镇上都无所谓。”
“你们家的娃子,每天都是往这里过去上学啊?”向国强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是啊,每天一来一回走两趟啊,都习惯了。”林二叔说。
“……”向国强沉默了。
“那昨晚上你家大孙子也是从这里回来的?”贾二妹问。
“是啊。”林二叔点头。
“……”贾二妹倒吸了一口气,问到:“天都黑了,他也敢过这道桥?”
“是的,就从这过啊,不然就绕远路了,只怕得走到深更半夜才能回到家呢。呵呵——”林二叔笑道。
“你们也不怕他……这天黑了又看不见脚下……”
“没事的,娃娃些从小就走这条桥,习惯了,白天不拴吊索他都能小跑着过来呢!不过天黑的时候我们都会要他拴上绳子才过桥的。”林二叔说。
“那……有没有人从这里掉下去过呢?”贾二妹又担心地问。
“基本没有……”林二叔说,“那是哪一年前掉下去一个人,那是因为吊索的绳子突然断了……”
旁边一个人马上接口道:“85年,那年掉下去一个老头,冲到了马甲坝子去了,人捞上来已经死了。”
“……”贾二妹又倒吸了口冷气。
向国强也是一脸的沉默。
“所以从那以后便经常要坚持绳子了,绳子稍微有点问题就给换了,人命关天的事情,可马虎不得。”林二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