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芝这次没有先去找夏婶婶,而是在国营米粉店吃了碗米粉后就直奔酒厂去了。到了酒厂后,她去找到了夏琼英。
夏琼英刚好用搪瓷盅盅从酒厂食堂里端着自己的饭往宿舍走呢,刚走到宿舍门口就遇见了她,愣了一下,打着招呼道:“张婶子,你是来找我姐的吗?”
“不是,不是,我是来找你的。”张秀芝笑眯眯地说。
夏琼英又愣了一下——找我的?找我干嘛啊?难道是因为我姐姐的事,那个当兵的小伙子舍不得我姐姐,就又让张婶子回头来说合来了?觉得往我姐和我妈那里说合不了,就曲线救国来找我去帮忙说合?
其实她姐姐的性格她还是了解的,姐姐看不上的人谁去说都等于零。
但她自己却觉得那当兵小伙真的真的不错的,所以她想了想后,还是将宿舍门推开了,对张秀芝说:“张婶子,你先进去坐会吧,你还没吃饭吧,我去食堂……”
她想去食堂把姐姐的那一份饭拿来给张秀芝吃,因为酒厂员工吃饭都是每人预先登记,一一对号的,恰好刚才回来时酒厂有批酒临时出货,姐姐跟去了,所以姐姐那份饭就多出来了,不然还真没多余的饭来招待人。
也幸好姐姐出去了,不然现在肯定会是在这间宿舍里的,那张秀芝来了肯定就要吃闭门羹了。
对了,解释一下,她和姐姐住一间宿舍。
这个女孩子真是太平易近人了,张秀芝一下就被她圈粉了,当即感激地说到:“多谢妹子,不麻烦了,我吃过了。”
“你吃过了?真的?”夏琼英有些不大相信地看着她。
“是了,是了,刚才在馆子里吃的,我那贾侄子一定要请我吃饭,我就吃了。”张秀芝说,“我那贾侄子还说想请你们吃饭的,可是你们却走了。”
瞧这嘴巴会说的!
夏琼英心里就想了,果然是为我姐姐来的,看来他们还是喜欢姐姐,不愿意放弃啊。
她是知道自己姐姐的心性比较高的,这张婶子不放弃的话看来她还得好好给她做做思想工作才是,也方显得咱夏家也是讲理讲义的人。
于是在请张秀芝进去坐下后,斟酌了一下语言,她说到:“张婶子,今天的事很抱歉,我姐姐这人就是做人做事都比较一板一眼的,她制定出了什么条件就一定要按照那个条件去行事,难免在态度上就有些强硬,会得罪人,所以这事虽然没成,但我还是要代表我姐姐向你道声谢。”
看着小姑娘这么会说话,张秀芝心里也十分喜欢她了,忙笑着说到:“妹子你别客气,你饿了,快吃饭吧,我就这样跟你说会话哈。”
“嗯,那我就开吃了。”
“嗯嗯。”
夏琼英开始吃饭,心里在寻思着她还要说什么话时,张秀芝的夸赞就已经滔滔不绝地出口了——
“妹子,你是我见过的年轻的妹子里最好看的一个了,就像我侄儿媳妇一样漂亮,长得又好看,做事又有分寸……”
张秀芝又把当年搞定贾二妹那一套拿出来了,真是她请君入瓮的第一套路,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被人夸不是吧?
夏琼英当然也吃这一套,被她夸得心里美滋滋的,不过她一边美滋滋的一边犯狐疑:听她这话不像是来说姐姐那事的吧,既然是来说合姐姐的,干嘛逮住我不停地夸呢?
她听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张婶子,看你把我夸的……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别不好意思,我说的是大实话呢,”张秀芝笑嘻嘻地说:“又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说你,我那侄儿媳妇和贾家侄子也这么说你呢……”
说着她就暗暗观察着夏琼英的神情。
夏琼英听了心里一动:她说那贾家侄子就是那个兵哥哥了,那个兵哥哥也这样说我的吗?
心里这么想着她吃饭的动作就顿了一下,这一细微的动作也一点不落地被张秀芝捕捉到了,她不失时机地说:“妹子,你觉得我那贾家侄子怎么样?”
闻言,夏琼英一愣:她为什么这么问?什么意思?
“还可以。”她一愣之后回答道。
“我跟你说嘛,我这个贾家侄子也是个实在人,自己还没达成的事他就不会先说出来,比如提干那事,他说他可不想让人议论他说是靠着姐夫起来的,所以他就发奋训练,争取靠自己的实力去转干,如果这次他在全军手枪射击上取得冠军的话,那提干简直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你知道吗,他的手枪射击那才好哟,军中的人都说他是神枪手呢,就跟他姐夫一样,他姐夫之前也是手枪射击冠军。”张秀芝一边察言观色一边说。
果然夏琼英都听得入神了,连饭都快喂到鼻孔里去了。
十八岁的姑娘嘛,正是崇拜英雄的时候,张秀芝这一吹嘘一下子就把她的兴趣完全调动起来了,停下了吃饭,问道:“他是神枪手啊?!”
“那是啊,他那一手枪法全是他姐夫亲自教出来的呢!你听说过他姐夫吗?就是暖暖她爸爸啊,我的侄子呢,以前当兵的时候就是手枪射击冠军呢,在部队节节高升全是凭自己的真本事呢!”张秀芝又说。
说到暖暖夏琼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的忘年交小朋友呢,那张小嘴呱呱呱的真会说啊!
“暖暖给我留了她的联系地址呢,让我跟她通信呢,哈哈。”夏琼英笑着说。
“是吗?暖暖这女 娃娃是很喜欢你呢,要知道她一般人都是不太理睬的呢。”张秀芝趁机说。
这话把夏琼英听得笑兮兮的了,连吃饭都忘了。
“妹子,你吃饭,别饿着了,我们边吃边说。以后到部队去耍,让暖暖带你上山去打野猪和野兔。”
“啊?暖暖上山打野猪?”夏琼英眼睛都瞪大了。
“哈哈,不是暖暖去打,是暖暖说的,她经常跟着她爸爸和二舅到他们部队后面的大山里去打猎,她二舅舅就是我那贾家侄子啊!”张秀芝把“二舅舅”的身份拿来特意解释了一下,说:“他们上山用飞到打野猪和野兔呢,野猪一出就逃不脱他们的飞刀,那是一刀一个准啊,啧啧啧,都是神枪手,那靶子没得说了,部队里那些个我侄子带出的兵要么转干要么转为自愿兵了,一到星期天就到我侄子家聚会,部队上的旅长跟我家侄子的关系也好得很呢……”
夏琼英听得都快神了。
“我那侄媳妇也相当的能干,我侄儿给她在军人服务社找了工作她都不愿意去做,她懂医呢,她和另一个团长的老婆组织了人往山上采药,采的药就送到省城的药铺和诊所去,每个月挣的钱相当于我家侄子的工资呢!”
好了,好了,怎么尽去夸自己的侄子和侄子媳妇了呢,拐回来,拐回来,说正事去!
“我跟你说嘛,夏妹子,我那贾家侄子就算转不了干那转成志愿兵也是铁板钉钉的事,这点你大了放心,只要他自己愿意留在部队那就没有回来的道理。”张秀芝看着夏琼英说。
“嗯嗯嗯,我相信。”夏琼英情不自禁地点头。
哦,对了,她干嘛要相信呢?要相信也应该是自己的姐姐相信才成啊!
她不禁哑然失笑。
“夏妹子,你觉得我那贾家侄子怎么样?”张秀芝又问。
她这是第二次问了,这一次问的目的又明确了一些。
“嗯,很好。”夏琼英点头说。
旋即她又回过神来,“张婶子,你不是刚才已经问过我了吗?‘
“嗯,是,我问过你一次了,我还想问一下,夏妹子,你对我那贾家侄子感觉怎样?”张秀芝问。
“……”夏琼英一愣之后,问道:“张婶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