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姐妹俩的惨状,别说王玄论和苏婉儿,就是周凤尘也是悲愤交加!
三人这一控制不住情绪,便被契丹兵们发现了踪迹,一队骑兵怪叫着举刀扑来!
周凤尘三人,区区手无寸铁的少年,没有法力傍身,就算再怒,也不可能是一群凶狠的骑兵的对手,只好转身逃窜。
前方一路平坦,全是平原,两条腿,哪里跑的过四条腿?要看就要被追上了,这要是追到,三人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前面到了一条大河,好像刚下过雨,河水湍急。
周凤尘情急之下,拉着王玄论和苏婉儿跳进了大河中,随着河水顺流而下。
契丹兵沿岸跟着追了一阵子,骂骂咧咧的放弃了。
河水不知通向哪里,三人抱着木头足足被冲了一天,等上了岸,身体都肿了起来。
附近有城池,似乎没有兵灾,可惜落水时金银丢了,三人“破产了”!
在野外生存了几天,三人确定只能吃到点野草、鸟蛋,根本抓不住兔子后,只好走向城市,决定沿路乞讨。
乞讨并不是那么乞的,不仅有其他乞丐争抢,还有富贵人家动辄打骂。
关键苏婉儿长的太漂亮,就算有灰尘和泥土遮住了长相,但小模样和身材还是骗不了别人,一天到晚都有些浪荡徒跟在后面。
周凤尘和王玄论没少和人打架!
最后被揍急了,两位商量一夜后,搭了间草房子,以后苏婉儿留在家里,他们俩个男人出去“乞讨”。
但是三天,总有两天吃不饱,加上刚好是冬天,晚上三人只能钻进草堆,抱在一起取暖。
这时候,本身官宦人间公子小姐的王玄论和苏婉儿经历了如此多的波折,已经变得沉默寡言!
周凤尘也不仅感慨,“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说的真好!”
王玄论和苏婉儿看着他,都点点头,他们想念家人,想念从前的生活,如果可以,他们一定会变得比谁都懂事!
日子一天天过,终于在冬天快过去的时候,苏婉儿病倒了!
重病!
周凤尘和王玄论都慌了神,他们已经经历了很多次分离,已经熟悉了彼此的存在,绝对不能再失去一个人!
两人分做两头,拼命的去求医院、求贵人、求路人帮助!
然而,世人出奇的冷漠!并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区区小乞丐的生死,甚至还嫌晦气,两人没少挨打!
绝望的两人碰头后,麻木的往“家”走去。
到了草棚时,就发现外面站着一个人,一个白衣服带白面纱的女人,她旁边有头神俊的梅花鹿,一人一鹿组合,就像是仙人降临。
病殃殃的苏婉儿正一步步往外爬。
那女人看见两人回来,呵呵一笑,“这女娃子与我有缘,我要带走修行!”
王玄论立即上前,“不行!我们一家三口不分开!”
女人笑道:“我带走,她能活命!改日你们还能团聚,留下只有死路一条,你们永远分开!你说呢?”
王玄论愣了一下,“那……带走也好,可是,什么是修行?”
女人说道:“行神仙大道!得道成仙!”
说着轻轻挥手,一阵轻烟过后,那女人、梅花鹿和苏婉儿都没了!
周凤尘和王玄论对视一眼,默默发呆,都觉得心里空唠唠的!
王玄论眼中布满了泪水,“阿尘!我们能修行吗?”
周凤尘心头有些疑惑,看着王玄论的样子,苦笑一声,“阿论!咱们……修个鸡毛,人家不收!”
王玄论终于哭了出来。
周凤尘只好仅仅抱着他!
此后,两人相依为命,继续乞讨。
不过,两人有了期待,总有一日,婉儿成仙回来,会带我们飞黄腾达的!
过了一年后,这座城也乱了,被一群吐蕃军队收管,后汉国的残兵也杀了过来。
两人转向南逃,怕婉儿以后回来找不到他们,还在草棚下立了一个大大的石头:“我们去南方了!勿念!”完事,两人乐成了哈巴狗。
再往南去,便不再太平,两人吃尽了苦头,被抓进过窑、差点抓做**、被当做试药小童、抓做杂耍小厮……
生活没有指望!没有奔头!
前方,似乎只有绝望!
王玄论不止一次在深夜中惊醒,泪流满面,嘶哑着嗓门问:“阿尘!我们的以后还有希望吗?”
周凤尘叹了口气,抱着他,“阿论!我们一定会有希望的!”
王玄论开心了一些,“有了希望,你希望怎么样呢?”
周凤尘沉默了很久,发现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反问,“你呢?”
王玄论流着眼泪,看着天上的月亮,“我想吃娘亲亲手做的鱼糕了!我好想他们!我希望爹、娘、大姐、二姐都活过来,婉儿也不去修行,我们一家好好的,当然,还有你!我们再也不会被人打,再也不会被人欺负!我愿意用我的大半条命向老天爷换!”
说完话,他强忍着哽咽。
周凤尘心中唏嘘,无言以对。
……
就这么又流浪了三个月,又是一年秋天,落叶飘零。
周凤尘的身体忽然不太舒服,好像发了烧,在破庙里休息!王玄论独自一个人出去讨饭。
夜晚的时候,王玄论回来了,带了一碗药汤,双眼噌亮,“阿尘!阿尘!起来吃药了!”
周凤尘爬起来,一口干了,砸吧两下,有些茫然,“在哪弄得中药水?”
王玄论得意洋洋,“南城外的荒山上今天来了个老道长,老道长济世救人,给我一碗汤药,说是可以治疗风寒,你觉得怎么样?”
周凤尘感受一下,别说!好多了,说道:“挺神奇的!”
王玄论神神秘秘,“老道长还说我有灵根,明天让我去山下考核,过关了就收我做徒弟,教我仙术!”
周凤尘诧异的看着他,“仙……术?”
王玄论点头,“是啊!仙人的术!我带你一起去!”
周凤尘问道:“我行吗?”
王玄论点头,“不超过十五岁都行!”
……
第二天一早,周凤尘烧全退了,两人饿着肚子直奔城南山头,到了地方一看,心都凉了!
山下足足有好几百个十来岁的少年,簇拥在一个上山阶梯下,阶梯旁有个石碑,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只收一徒!先登山者过关!
随即,一个灰衣道士,轻轻敲锣,“开始!”
哗啦啦……
几百个少年争先恐后的往上爬,瘦弱的周凤尘的和王玄论被挤的滚成一团,摔的够呛!
王玄论这时候的倔性出来了,咬着牙往上冲,“我要成为道门弟子!我要修仙术,一定是我的!啊——”
周凤尘吁了口气,不服输也跟着往上爬!
这阶梯很有玄妙,不仅仅靠的是力气和速度,还有奇怪的幻像进入脑海,考验的是一个人的智商、力气、天赋、逻辑推理等等综合能力。
这时候就分出每个孩子的天赋了,有的人爬了十多个阶梯就爬不动了,有的人脚步根本不停!
而周凤尘和王玄论就是脚步不停的那累人!
就这么一梯又一梯,两人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到了最后,上下左右,只有他们俩人了!
两人开始还喊着号子互相鼓励,然而等到快到顶了,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在等着时,两人恍然,只收……一个徒弟!
一个徒弟!
王玄论眼神闪烁,最后咬咬牙,用力推向周凤尘,“阿尘给你!我可以活下去的,我根本不爱修行!”
周凤尘笑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扔了上去,“去吧小子!少和我装!”
王玄论猝不及防,踉跄着到了山顶,老道士捻着胡须,“嗯!你为我的真传二弟子!”
说完,抓着他的脖子眨眼消失了。
周凤尘唏嘘感慨了一阵子,转身下山。
山下有座城,他不放心王玄论,就在城里乞讨生活。
他甚至已经忘了妖族三圣的目的!
第二个月的时候,穿着道袍,变了模样的王玄论下山找到他,给他带了烧鸡!
两人一人一半,好一通吃,开心的不得了,王玄论一边吃,一面讲述他学了什么。
打这天开始,王玄论每个月都下来一次,每次都和周凤尘讲述他的修行进度!
每当这个时候,两道还算幼小的身影坐在一起,看着白云,讲述美好的事儿。
王玄论最大的梦想是:成仙!用法术复活父母、大姐、二姐!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对此他坚信不疑!不惜一切!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周凤尘已经长到了十六七岁的样子,还是个乞丐。
忽有一日,他不小心惊到了县令公子的车架,被几班随从打的死去活来。
恰好在这时,已经长成翩翩少年的王玄论、王小道长赶了下来,见此情形,怒气中烧,使了某种奇怪的法术,瞬间斩杀了县令公子一伙十六人,这还不算,又闯入县衙,连着县令一家,加上衙役,足足杀死九十六人!
一共一百一十二条人命!
周凤尘踉跄着爬起,说了他一句,“你戾气太重,不太好!”
王玄论头一次,当着密密麻麻的人,冲他大怒:“我们已经不是好欺负的!我们不能再被人欺负,我们不是孬种,绝不!
我不仅杀这些欺负你的人,改日我还要去杀了郭威,让他断子绝孙,断了他的周国江山!
我还要培养出一群野人,比契丹人更野的人,灭了契丹全族,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女真人,跟女人一样真的人,我发誓!”
说着回了山。
周凤尘呆若木鸡!
杀人事件,不知怎么被摆平的,反正很快新县令来了,一切风平浪静!
可是,周凤尘再也没有看到过王玄论!
他放心不下,不想离开,每天除了乞讨,便是在王玄论修行的山下转悠!
这一转,就转了足足两年!
这一日,王玄论终于出现了,似乎成熟了很多,看见周凤尘,哈哈大笑,像个孩子一样飞奔下来,“阿尘!”
“阿论!”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好一会,王玄论松开周凤尘,尴尬的挠头,“没生我气吧?”
周凤尘一瞪眼,“生个屁!”
王玄论哈哈大笑,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裹,不仅带了烧鸡,还带了烧酒。
两人一人半只烧鸡,开怀大饮,嘻嘻哈哈:
“阿尘!我已经是真人后境了!师傅说我是个奇才!前段日子,我杀了郭威!他没有儿子,他干儿子继位了,但我动了手脚,那小子一准活不久!”
“……牛叉!”
“我最近准备攒钱!”
“攒钱干什么?”
“给你弄个买卖,再给你娶个漂亮的大媳妇!”
“客气了不是,搞的我不好意思了!”
“少来!”
“哈哈哈……”
两人没心没肺的笑了一阵子,王玄论兴奋的说道:“对了!有婉儿的消息了!”
周凤尘有点意外,“快说!他怎么样了?”
“她啊!”王玄论卖了个官司,然后说道:“被拜仙教收做圣女,法力高强!而且,连名字都改了,现在不叫苏婉儿!”
周凤尘大感好奇,笑道:“那叫啥?”
王玄论说道:“叫仙姬!”
“哈!仙姬,仙……”周凤尘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转过头死死看着王玄论。
王玄论有些不好意思,“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怪吓人的!”
周凤尘艰难的问道:“你……有别的……名字吗?”
王玄论说道:“正想跟你说!我师傅只有两个弟子,我师姐以一为号,而我取周天星斗数术,点一元字,昨天师傅正式赐我道号,我以后叫……周元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