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此去,便是背家弃友,还要搭上你后半辈子的前途!你都不悔?”
凤珉沉声问道。
林良笙既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便该是经过了慎重考虑的,凤珉从他的眼神里没看出一丝的动摇。
“万死,不悔。”
“呵,林家倒出了个情种,你与你父兄都不同。”
轻笑一声,凤珉抬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而后叹道。
“本王会尽力向陛下谏言,成功与否,本王只能说尽力。”
“臣下,多谢殿下。”
林良笙抱拳便又要跪下见礼,被凤珉抬手架了住,拧起眉,道。
“你我兄弟,此处无人,不必如此。”
将人拉了起来,凤珉乃是何等身份,竟与林良笙称作兄弟?可见两人关系多好,两人自幼时相识,林良笙一直跟在凤珉身后,甚至可以说,他是唯一一个,从未将凤珉当过皇子看待,是真心与之相交。
所以,凤珉让他韬光养晦,切勿太早展露锋芒,纵然他满腹才华,也听从凤珉的建议,只为有朝一日,能在凤珉的雄图大业上成为其最强劲的助力。
然而此刻,却愿意为了沈诗思而舍下一切。
“不过,你可想过,你与沈三姑娘,情投意合,若你看着她受欺负,你能克制的住?你能忍得住那些个情不自禁?”
林良笙面上闪过一抹犹豫和迟疑,说实话,他对自己,没有信心!
他不敢保证,若看到沈诗思受了委屈或不开心,他能够无动于衷的不去安慰她。
他也不敢保证,若看到她与燕国新皇恩爱亲密时,能够克制住自己…
这,本就是一厢情愿的一场豪赌!
不管喜悲,伤的,终究是他自己。
也许,此刻,他只是一时冲动,也许,在将来他会后悔今天的决定。但,他也明白,若今天不这样做,将来后不后悔他不知道,只是,他能肯定的是,若非如此,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会活在后悔和对沈诗思的思念之中。
“你们的事,并非无迹可寻,作为兄弟,本王得劝你一句,若要她好,便将你的心意收起来,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可是我…”
“做不到”三个字哽在喉中,原本坚定和冲动微微有所动摇,并不是怕了,只是不想因为他的出现而为沈诗思带来什么困扰。
可让他一个人看着她背井离乡,去到那么远的陌生国度,他真做不到。
但也正如凤珉所说,他与沈诗思情投意合,相望却不能相守,若近在咫尺,还能忍得住那些的“情不自禁”么?
……
说话间,段蓝辰提着药箱子唠唠叨叨的进了来,他刚歇下就被李修给吵醒了,不管不顾的将他拉来,也不看看什么时辰!
有着起床气的段蓝辰表示很不满,尤其是看到林良笙这一身的伤时,更没忍住,轻笑出声。
“我说,小笙笙,你这身上脸上的伤,下手的人也太狠了吧,你都不会躲的么?”
段蓝辰一边唠叨着,一边拉着林良笙在一旁坐下,何止是脸上的伤,将袖子撩起,便能看到手臂上的各种伤痕,都是新鲜着的。
他苦涩一笑,道。
“都怪我,我迟迟不决,沈姑娘给了我机会,我却一拖再拖,他不求我功名,不求我利禄,只要我分府别住便好,而我去却迟迟未能斩断,如今…倒是干脆了。”
他这一身的伤,不是别人所赐,而是他的亲生父亲!在他提出要随着和亲队伍离开乾国,前往燕国的时候,林父震怒,坚决反对。
就连他的母亲都来劝他,可他态度坚决,甚至宁愿与家人断绝关系,也要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护她一生平安。
“哟,硬气了?那看来是无处可去了,今儿晚上便留在这吧?”
凤珉眉头一挑,当他这是收容所了?
不过林良笙赖在他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习以为常,府中甚至早就有了他固定的厢房。
段蓝辰替他清理包扎了伤口,又嘱咐了一番,唠叨了好一阵,这才放过林良笙。
他与林良笙来到厢房时,左右环顾一番,确定四下无人,而后才从袖中掏出一个小丹盒,只一小巴掌的大小,神神秘秘的将之塞到林良笙手中,说道。
“收着,好东西,以后兴许能派上用场。”
“好东西?此为何物?”
段蓝辰神秘一笑,靠在林良笙的耳边,小声嘀咕一番,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沈君茹被关入惩戒院的消息也传到了沈府,传到了沈诗思的耳中!
沈琼大怒,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低喝道“胡闹!老夫的脸都被这个逆女给丢光了!老夫可没脸去为她求情!”
沈钰听着父亲的话,心中愤愤,却终究只是无言,抱拳行了礼,转身便去寻了沈诗思。
他到沈诗思院落时,明珠郡主正在里头坐着,抹着眼泪儿。
抽噎着说道。
“都怪我,要不是我闹腾,事情也不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我真是…真是个祸害,真是个扫把星。”
哭的那叫一个可怜,沈诗思叹息一声,捏着帕子替她抹着泪儿,劝慰道。
“要说错,错的不是咱们,我啊,本就是一个小小庶女,如今能为家族,为朝廷做出些微薄贡献,已是荣幸之极了,我啊,没什么不甘心的。”
沈诗思依旧是那样的温柔,非但未恼,竟还反过来安慰她,这叫明珠郡主心里更难受了。
捏着帕子,又是一阵小声抽泣。
“我知道,你这样说只是为了宽慰我,我去求皇伯伯,还让我嫁好了,兜转一圈,还是该让我担起这个责任,我是皇室中人,自幼便锦衣玉食,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不缺吃喝,不知人间疾苦,这些是我生来便唾手可得的,而你不一样,你明明吃了那么多苦,不该,不该让你如此…”
“傻丫头,你看看我这屋子,堆放着的可都是金银珠宝,是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的财富,如今,我是公主,以后,我便是皇妃。荣华与我,不也是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