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我心里明白,我不会像爹爹一样,成为一个不负责的人。”
“你为何会觉着爹爹,是一个不负责的人?”
沈钰哼了哼,说道。
“他先是三书六聘的求娶了我们的母亲,许下了一世之约,却未过两载,便又将云姨娘给领进了门,我院里的嬷嬷说了,那会儿云姨娘可是带着肚子进门的!这便是辜负了母亲,以前我不知,但现在每每想来,我猜想,母亲这些年过的是不开心的。”
“阿钰…”
难为他,竟心也是如此细的。
沈钰垂眸,咬牙又道。
“子不言父过,但他与我娘,与三姐姐的姨娘,都不是一个大丈夫所为,我…我必不会成为这样的人!我若是爱护一个女子,她便是我的唯一,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嫡庶之别,更不会出现兄弟阋墙,姐妹不睦,内宅勾心斗角的戏码。阿姐你说,我此番做法,可不是一劳永逸?”
沈君茹微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许久未与你谈心,竟不知道你有这么多想法,你能这般想,自是好的,只是沈府就你这么一个嫡子,日后啊,你与弟妹可得努力些,香火可不能断了。”
“放心吧阿姐,等再过些年,等我有一番成就了,便叫你抱上大胖侄儿。”
一时间,两人竟说笑了起来。
沈府如今虽是高官厚禄,但毕竟不是官家之人,沈钰现在的身份,配寻常千金自是够了,但…若是郡主公主之类的…总还是差了些。
幸而,他自己有心争一争。他尚且年幼有的是大好时光,出去历练历练,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这一.夜,沈府上下都是不安宁的,沈尚书辗转发侧,却是难以入眠。
几次起夜,问了伺候的小厮。
“什么时辰了?”
“回老爷,刚过了三更。”
沈尚书指了指桌上放着的茶水,屋里的茶水都有专人看管,绝不会让茶水凉了。
他押了一口,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边那两个,怎么样了?”
小厮一头雾水,老爷指的哪两个呀?
“老爷指的是?”
沈尚书那一口茶水便梗在了嗓子眼里,咽下也不是,吐出也不是,气恼的很!
这个蠢笨的东西!
“咚”的一声,将茶盖重重的盖回了瓷盏上,推给那蠢笨的小厮,冷声道。
“出去待着,看着就招人烦。”
小厮一脸惶恐,忙退了出去。
他虽生的不是很俊美,但怎么也不会是看着就招人烦的吧?
忙退了出去,沈尚书这才又躺了回去,却是依旧辗转难以入眠。
心里可不正惦记着正跪在祠堂里的那两个?
都说他这颗心是偏颇的,这对姐弟如今好不容易成熟了些,那四丫头又不在自己身边,他如何是舍得责罚他们的?
这两个孩子的性子都太倔了些,就不能与他服个软么!
都说待子女要一碗水端平了,可这哪里又能够完完全全的端的平呢?
哎…
沈尚书叹息一声,依旧毫无沉睡的意思。
好不容易挨到了鸡鸣,东边泛起鱼肚白,天终于亮了。
沈尚书还未起身,便有小厮来通报。
“老爷,三小姐说是亲手做了早餐,想着与您一块儿用膳呢。”
“哼,她啊,就是想给那对姐弟求情吧。”
沈尚书傲娇的哼了哼,心里明白着呢,摆了摆手,便叫人伺候着起身。
到底也罚了一.夜,顺着这个台阶便下了去。
不消多时,他穿戴整齐,入了偏厅,便见着沈诗思正忙碌着将碗碟摆放整齐。
“都是你自个做的”
沈诗思转了身子,对这沈尚书屈膝见礼道。
“是,也不知爹爹都喜欢吃什么,便各样都做了一些,爹爹快坐下尝尝。”
沈尚书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在主座上坐了下去。
沈诗思忙伺候着替他盛了碗小米粥,递到沈尚书的手边,又用公筷夹了个小笼包子放到沈尚书面前的小碟子里。
“爹爹您尝尝。”
沈尚书浅尝了一口,咬破了皮儿,那汤汁便都溢了出来,鲜香的很。
沈尚书连连夸赞道。
“还是我们诗姐儿手巧,这味道甚好,甚好。”
“爹爹谬赞了,其实这还是跟阿姐房里的女使冬梅学的呢。”
沈诗思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的打量着沈尚书的表情,发现提到沈君茹的时候并无发怒的征兆,便大着胆子又夹了一块云片糕放入沈尚书的碟子里,又道。
“阿爹再尝尝这个。”
沈尚书不动声色,端看着这个女儿要怎么跟自己耍小聪明,便夹了又尝了尝。
“唔…不错不错,这手艺确实不错。”
“爹爹喜欢便好,这个啊,阿钰也是喜欢的,无怪乎是父子呢,连口味都是一个样儿的。”
这丫头弯弯绕绕的,总算是要绕到正题上去了。
偏沈尚书就不接碴子,端看着沈诗思一个人独秀。
沈诗思见状,便放下了筷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爹爹,您可不知,昨儿晚上,二姐姐闯入了祠堂,说是阿姐满身晦气,要替她去去晦气,便将一桶子冷水兜头泼下,阿姐这才刚从大理寺监牢出来,又在殿前经了那一番审讯,回来又…又遭了爹爹的那一顿责罚,身子哪里受得了?我去送衣裳的时候,阿姐浑身都是冰冷的,身上的印子也是一道一道的。昨儿夜里女儿不敢来求情,阿姐也知,错了便该受罚,只是这一.夜罚过来,再大的错儿也该抵了。女儿估摸着,爹爹的气也该消了”
“哼,你这是要给那两个求情?”
虽然沈尚书本就打算借坡儿下驴,但在儿女面前总也得拿拿架子不是。
只是二房那个,终究不是自己的女儿,他手可伸不到那么远去,管教别人家的女儿。
这要是老太太在,还能说道说道。
“父亲聪慧,女儿什么都瞒不过父亲,只是昨儿半夜便有人来告诉女儿,阿姐夜里便发起了高热,却没得父亲的同意,不敢擅自离开,这会儿还在祠堂里跪着呢,这一番折腾下来,便是身体健壮的男子都受不住,更何况是阿姐呢?她哪里受到过这样的磋磨呀,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