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赏桃宴,自然不会都在大殿之中端坐着,品桃酿赏歌舞。
用了午膳之后,内监来禀,水榭小亭那边都备好了,搭了戏台子,请了京中“盛华班子”的人来表演,一行人便移驾往水榭而去。
外头阳光明媚,日头正好,伴着鸟语花香。
皇上日理万机,也只是小坐了一会便离开了。
只是几位皇子却留了下来。
既是为了太子妃的人选,总也要叫太子与她们接触接触,而另几位皇子则是作陪的。
在皇后眼皮子底下也做不出什么伤风败得的事。
圣上离开之后,皇后便传了话,若有贵女乏了便去宫里准备的厢房小憩,若是有兴致的便在长丽院里逛逛,亦或是去水榭凉亭瞧那戏曲儿。
得了赦令,一些身子娇贵的小姐们便纷纷请了辞,由宫娥领着入了厢房小憩去了。
沈君茹松了口气,正欲去向皇后请辞,恰好便有宫娥来唤了她。
“沈小姐,请随奴婢来。”
她眼利,记忆也是极好的,当即便认出这是皇后身边伺候的。
福了福身子,有礼的说道。
“有劳了。”
“沈小姐不必客气。”
那宫娥虽是皇后身边的女官,但也不敢摆高架子,毕竟沈君茹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妃,多礼敬一些还是好的。
正欲抬步跟上,身侧的沈香凝忙扯了她的袖子说道。
“长姐,我与你一起。”
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期盼”,竟带了几分“祈求”之意。
呵,为了太子妃的位置,她倒是懂得“纡尊降贵”了!
想到刚才沈香凝与太子的“眉目传情”,既然前世沈香凝入了太子府,便证明她与太子之间还是有“发展”可能的,而自己又实在不愿入太子府去蹚这浑水,倒不如顺水推舟,也好让自己脱身。
稍一思量便点了头,低声道。
“你随我一起来吧。”
“多谢长姐。”
沈香凝面上露出几分喜色,根本没注意到女官眼中一闪而过的轻渺和嘲讽。
一面跟在沈君茹身后,一面忙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和首饰。
很快,两人便在女官的带领下到了皇后凤架跟前。
此刻皇后正端坐在八角凉亭之中,四周垂挂下了遮阳挡风的纱幔,手边放了一块寒冰,宫娥正拿着蒲扇轻轻的扇着风儿给皇后纳凉,倒是不见贤妃和德妃两位娘娘了。
“民女沈君茹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民女沈香凝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沈君茹和沈香凝异口同声道,一前一后错开了半个身子,恭敬的福身道。
皇后瞧了一眼沈香凝,直接将她给忽视了,面上扬了几分笑意,对着沈君茹便伸出了手,道。
“过来过来,叫本宫好生瞧瞧,方才一直没得空儿。”
该来的躲不了。
沈君茹闻言,直起了身子挪向皇后身前。
皇后倒是利落,伸手便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皇后手凉,抓着沈君茹的时候,叫她整个人一机灵,脑子和人便清醒了几分,瞬间也明白了皇后唤她来的用意,怕是真相中她了。
与其说相中她了,倒不如说是相中了沈家的势力。
皇后不知,但沈君茹知道,前世,沈香凝入了太子府,沈府便就等于站了太子的阵营,而后太子在那场腥风血雨的夺敌之争中败下阵来,沈家便也跟着覆灭了。
这一世,她是断然不会再让沈府步那后尘了。
“劳皇后娘娘惦记,君茹甚是惶恐。”
“你就是与你母亲一样,太过谨慎了。”
“母亲…”
落寞的垂下眼眸,若是母亲再谨慎一些,也不会落的那般下场。
皇后瞧着沈君茹身上的素服和忽然惆怅了的模样,随即便想起先前沈君茹说的话了。
叹息了一声,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
“节哀,沈府日后还需你操持。”
跟皇后娘娘说这等家常话,沈君茹心里总有些七上八下。
倒是皇后,说这话的时候撇了一眼那站在凉亭外的沈香凝。瞧着皇后看了过来,沈香凝忙扯出一张笑脸来,只是那笑容还未及张扬开,皇后便又将视线移开,好像只是随意撇到一样。
有些郁郁的憋着口气。
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她们坐着纳凉,她在外面受着太阳晒,没关系!看谁能坐到最后才是关键!
正憋闷着,忽而视线里晃过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远远的便见着太子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走了过来。
太子凤钺,身高八尺有余,身姿如松,眉眼皆是英气俊美的,方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府里是有一些侍妾通房,但却迟迟未立妃。
皇后这会儿将沈君茹叫来,又将太子唤了来,其心便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香凝见过太子,太子万福。”
沈香凝忙对着太子屈膝行礼,而后又微抬着眉眼,含羞带涩的瞧了太子一眼,那娇羞可人的模样拿捏的实在到位,叫太子看着都心痒痒。
“不必多礼。”
说着,手中执着的羽扇在她手臂上轻轻点了点,那意味,实在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怕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这一点是何用意。
虽是下意识的动作,却落入了皇后的眼中。
皇后微眯凤眸,不禁多瞧了沈香凝一眼,再转过眼来,瞧着沈君茹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抿了一口茶水,正放下杯来。
倒是个心胸宽广的,不嫉不妒,日后掌管太子府或是统领后宫最重要的便是沉稳和大度。
毕竟,不管是太子还是皇上,都不会只有一个女人。
只是皇后不知道,她的这份淡定,其实根本就是不在乎而已。
思忖间,太子已然步入了八角凉亭,与皇后拱手行了一礼。
“儿臣见过母后。”
“起来吧。”
一旁的沈君茹起了身子,微屈膝道。
“太子爷吉祥。”
“免了,免了,这位便是君茹妹妹吧?”
妹妹?谁跟你妹妹了!
倒是叫的亲热。
沈君茹心里一阵膈应,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