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索说:“我有一个猜测,那就是怪老道很可能是想成为‘善恶二使’那样冠绝群雄的人物,能够力压群伦,行使‘赏善罚恶’的权利,所以他才要集齐两部功法。可惜的是,擅剑门的功法已经被篡改成魔功,怪老道仗着自己内力深厚,冒险尝试,结果魔毒入脑,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竹、赛二人点点头,竹悯天说:“以我对孤云道长的了解,他确实有这种野心。不过,唉……天算不如人算。”
邱索继续他的推测:“怪老道之所以想要我体内的人祖活血,我想是因为他自知寿数已到,时间不等人,他想要用人祖活血来延续寿命,可是又害怕换血会造成功力全失,所以他才编出‘人祖真气’来欺骗自己,其实人祖之血里哪有什么真气。”
赛神仙捻着胡须,思考了片刻之后问道:“邱贤侄,你是说怪老道一直在自己欺骗自己?这……这不太可能吧?”
“赛伯伯,你想想看,我所编的‘用六年内功养气养血’的谎言,其实漏洞很多,但凡有点理智的人都能看出破绽,但怪老道却坚信不疑。这当然与他神志不清有关,但更重要的,是他自己在欺骗自己。”
这时,他们忽然听到低低的叹息声,回过头发现竹悯天竟然泪流满面。
邱索走上前去,问道:“师父,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哭了?”
竹悯天抹去眼泪,摇摇头,苦笑着说:“没什么,人老多情,听到你们说怪老道的事,心中难过……为师没事,徒儿,你分析的很好,继续说。”
邱索看着竹悯天说:“师父,我知道你和孤云道长的关系非同一般,能不能跟我说一说。”
竹悯天掏出烟袋,点燃,抽了一口,眼神望向人祖湖湖面,深邃而又缥缈。
“那要从‘拜剑大会’之后说起……”
拜剑大会之后,孤云道长得到了“生死簿”,有了号令江湖的权力,他很快就组织起了一支抗魔大军,竖起了“驱逐魔教”的大旗。
他发下“抗魔令”,要求各门各派必须派人参加抗魔大军。竹悯天和二师兄“神农兵圣”兰悯人就代表神农派来到武当山与其他各路人马汇合。
孤云道长对他们的到来十分高兴,他委派“兵圣”兰悯人担任抗魔大军的前锋指挥使,充分发挥了“兵圣”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的军事天赋。
在“兵圣”的指挥下,抗魔大军兵分三路,从东、西、北三个方向以品字形结构夹击魔教势力,在雷公山之战中,兵圣身先士卒,带领奇兵突降雷公嘴,里应外合,一举消灭了魔教在中原的大本营,逼迫魔教向南方逃跑。
最终,三路抗魔大军合力将魔教残余势力围困在乌云岭。在最终决战中,孤云道长带领竹悯天、兰悯人、昆仑三仙,以及少了一只耳朵的封门老大,一起冲杀上去,杀死了魔教所有壮年男子,将剩下的老弱病残赶进魔坎山黑松林,让他们自生自灭。
这一仗,可谓大获全胜,不仅彻底消灭了魔教的有生力量,而且攻下了魔教大本营,寻回了被魔教盗取的“乾坤扳指”,为了表示对孤云道长的敬意,大家一致同意将“乾坤扳指”送还武当派。
自那以后,孤云道长在江湖上的声望日益上升,武当派也毫无疑问的成为武林中的第一大门派,实力强盛,无人可敌。
竹悯天与孤云道长也在这次与魔教的斗争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两人逐渐成为忘年之交。
那时候,竹悯天的“烈火功”一直无法突破第三重,也就是“烈焰焚天”,多亏孤云道长指点迷津,让他在三天之内就达到了最高境界。
孤云道长将《混元一气功法》秘籍赠与竹悯天,希望他能修炼到“神功护体”的境界。
竹悯天也投桃报李,不仅用自己所擅长的医术为孤云道长配置灵药,而且还救过孤云道长一命。
那是在乌云岭决战之中,孤云道长被魔教的暗器所伤。暗器上涂有剧毒,人人都觉得孤云道长必死无疑,只有竹悯天不信邪不放弃,他背着孤云道长在乌云岭上跑了三天,终于抓到一只“幽背冰蚕”,他将“冰蚕”放在自己心口吸血,等吸饱了血,才用冰蚕给孤云道长解毒。
孤云道长醒过来,竹悯天却因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
因为这件事,这一老一少在乌云岭上,结拜为异姓兄弟。
“什么?师父,你和怪老道是……结拜兄弟?”邱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竹悯天点点头:“是的,孤云道长是我的结义大哥。只是当年顾及到他武当派掌门的身份,没有对外公布。乌云岭决战之后,魔教已经土崩瓦解,我厌倦了江湖纷争,也为了躲避门派的纠缠,就带着小隐小庙她们的娘亲躲到了这人祖谷中,那时候她们还没出生呢。这十几年来,我都没有见过孤云道长,直到你出现,他将你掳走,我才知道,原来他也来到了这里。只是,他已经完全不认识我了。当年那个叱刹风云、力挽狂澜的大英雄,变成了一个神志不清、堕入魔道的老疯子,唉!”
邱索:“原来是这样。”
难怪一直以来师父都对怪老道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原来症结在此。
知晓这些,邱索觉得豁然开朗了。
太阳落到大湖西边了。
阵阵晚风吹来,湖面卷起微微细浪。
倦鸟归林,夜鸦出洞。
“爹爹,赛伯伯,邱索哥哥,快回来吃饭啦!”
远处的棚屋里,传来竹小庙稚嫩的声音。
“该回家了。”
竹悯天看着天边如血的残阳,柔声问道:“徒儿,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邱索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笑笑说:“师父,我该怎么面对怪老道呢?”
竹悯天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说:“我看,还是和过去一样的好。赛兄,你说呢?”
赛神仙在湖边的石头上磕了磕烟袋锅,抬起头来说:“一如往常,这烟袋锅还是一如往常的堵,没意思啊,没意思。”
三人相视而笑,一起向棚屋走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扯的很长很长。
一股炊烟飘过,邱索抽抽鼻子,肚子立刻咕咕叫了起来,他笑着向棚屋跑去:
“小隐妹妹,小庙妹妹,我们回来啦!你们做了什么好吃的!”
吃过饭后,邱索骑着白狼回到了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