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索看着白狼说:“它住在野狼谷的白狼洞,昨天夜里多亏它替我赶走了狼群救了我一命。但我不知道它是谁饲养的。它的脖颈上挂着一块铭牌,上面刻着一个‘南’字,所以我叫它南谷白狼。”
竹悯天若有所思,缓缓道:“我倒听说这人祖谷确有一个前辈饲养曾经过一头白狼,不过那前辈已经是百年以前的人了,不可能活到现在……莫非这白狼与那前辈有什么渊源?”
赛神仙说:“这白狼的来历确实有些蹊跷,不过看样子它很通人性,对我们也无害。倒是屋里那个受伤的少年,又是什么人呢?他为何会在白狼洞呢?”
竹悯天和邱索都摇摇头,这些问题的答案他们也无处可知。
这时,小隐和小庙过来说药熬好了。
给那少年和怪老道服下草药后,时间已经不早了,邱索得趁怪老道还没醒,将他带回人祖山的破屋去。
小隐和小庙都舍不得邱索离开,小庙哭的厉害。
“小庙妹妹,别哭,你们以后每天都可以去破屋找我玩啊!”邱索为小庙抹去眼泪。
“师父,赛伯伯,小隐妹妹,我走了,你们多保重。”
说完,邱索将怪老道抱到白狼背上,然后自己也骑了上去。
“狼兄,我们走!”
白狼身体一纵,已在三丈之外,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爹爹,你说怪老道醒过来会对邱索哥哥怎么样呢?”小庙哭着问道。
竹悯天叹息一声,抬头看天,半晌无言。
……
邱索骑着白狼,很快就回到了破屋。
他将怪老道抱下来放置在院里巨石上。
他在破屋里转了一圈,家徒四壁,连个小偷都不愿意光顾。前些天那场暴风雨,让破屋靠北的那面墙彻底倒塌了。屋里到处都是水渍,散发着一股腐臭和霉味。
邱索突然想到,不能让怪老道看到白狼!
他从院里那棵歪脖枣树扯了些枣叶和枣子,喂给白狼吃,白狼很喜欢。
看着白狼大口吃着树叶和枣子,邱索简直忍俊不禁了。
“狼兄啊,你这么大个儿居然喜欢吃素的,这是为什么啊?”
白狼白了他一眼,似乎在说:“要你管!”
邱索抚摸着白狼脖子,轻声道:“狼兄,这次有劳你了。你先回竹家小院,有空我会去看你们的。”
白狼点点头,在他掌心蹭了一下,然后一纵而出,沿着小路下山了。
天色渐晚,晚霞染红天际,邱索看着白狼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回过身来。
怪老道还没醒,邱索心里很忐忑。
因为怪老道醒来后,无非就两种结果。一是怪老道恢复理智,成为一个完全的正常人。二是怪老道继续疯癫,彻底成为一个老疯子、大魔头。
这两种结果都不是邱索想看到的。一方面,一旦怪老道恢复理智成为正常人,那邱索以前所编的谎话就不攻自破了,“养气养血”、“输入内力”之类的,怪老道不会饶了他。另一方面,如果怪老道继续癫狂,彻底成为一个老疯子大魔头,那对他这个“剑奴”来说,就是一场灾难了,赛神仙曾经向他详细描述过“剑奴”的生活,那可真是非人的折磨,他可不愿意过那样的日子。
邱索想要逃跑,可是看到巨石上怪老道留下的那个深深的掌印,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何况,现在他也不能光为自己着想,还有竹家小院那些人需要他照顾。一旦他逃跑了,怪老道肯定不会放过师父、赛伯伯、小隐、小庙他们的,这是邱索于心不忍的。
一阵晚风吹过,一只老鸹“嘎嘎”的叫着,听起来分外瘆人。
突然间,邱索双目炯炯有神:“来吧,有什么结果都冲我来吧!那么多凶险莫测的事我都闯过来了,还怕今日这一遭?大不了一死尔,但是我绝不会被吓死!”
他不再胡思乱想了,而是席地而坐,收摄心神,运起吐纳之法,趁着怪老道没醒的这个空当,再次修炼起了《混元一气功法》。
很快,他进入了一片空明之境。
夜幕笼罩了人祖山,破屋里黑漆漆的。
几只老鼠出来觅食了,在破屋里转了一圈,失望而归。
邱索听到一阵深深的叹息声,知道怪老道醒过来了,他收功,起身,向院子里走去。
怪老道已经盘腿坐在巨石上,正在尝试着运功,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感到很困惑,不停摇着脑袋。邱索想,这应该是“子夜迷魂散”的药力尚未散尽。
邱索仔细观察怪老道的眼睛,发现他眼神里已经没有了那一团火一样的血红色,赛神仙说过,那是被魔功控制心智的征兆。
“难道说,他恢复理智了?”邱索在心里嘀咕道。
怪老道恢复理智了,也就意味着之前邱索编的谎言都泡汤了,邱索得想办法保命了。
邱索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跑进破屋,不一会儿端出一碗清水来。
“前……前辈。”邱索有点慌张,结巴着将一碗清水递到怪老道面前。
怪老道还在折腾自己的身体,一会儿拍拍脑袋,一会儿甩甩胳膊,一会儿又把两条腿在巨石上踢来踢去,似乎是嫌它们不听使唤。
怪老道一边拍着脑袋一边嘟囔道:“不能忘!不能忘!……不能忘啊!一定要记住!要记住!”
他压根就没抬头看邱索,似乎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前辈,您喝口水吧!”邱索壮壮胆子,又说了一遍。
怪老道这才看了一眼邱索,嘴里“唔”了一声,接过水碗,一饮而尽。
邱索将碗放回破屋里的厨房,再回来时,怪老道已经闭目凝神,开始运功调息了。
邱索也没打扰他,在破屋屋檐下坐着,静静看着远方天际的无边墨色,一点一点吞噬掉最后的几处光点。
“今夜竟然没有星星和月亮,好黑啊!”邱索轻声叹道。
秋夜无声,没有蝉鸣,也没有蛙叫,这肃穆的人祖山上,连风也静止了。
怪老道和邱索,一个坐在巨石上,一个坐在屋檐下,一个闭目凝神,一个双眼炯炯,一个在思量着过去,一个在搜寻着未来。
突然,寂静的小院里响起怪老道的一声暴喝:
“你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