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万岁爷平静的背后,隐藏的必然是滔天的怒火,否则以万岁爷的个性,此刻定然是一脸笑意的与蒋伸说说商业上的琐碎之事,浑身上下洋溢着这个月除去全部开支以后,自己的商业帝国又为他净赚了多少票子。
“启禀陛下,如今南京城里仅仅只发现这十张假钞,微臣……”
蒋伸早已经被赐了荣官,可以一介商贾之身,在天子的面前自称微臣还是不太适应。
“微臣这两天安排银行彻夜清查现钞,并未发现其它假钞存在,微臣可以肯定,这种假钞现在刚刚出现于世,应该还没有大量流通,至于各地分行是不是也有,这个微臣已经通过电报让给各分行总柜清查,想要得到确切消息只怕还要三五天的时间……”
朱慈炯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如此看来,这批假钞应该刚刚面世,目前银行乃至他本人还不算蒙受什么损失。
“让银行将最新识别伪钞的方法公布于众,任何人发现假币皆可前往银行说明假币来源查证无误以后便可进行兑换,另外对于举告制造伪钞的个人,实施重奖!”
蒋伸应是,心里确多少有些担心,如此一来会不会引起民间对于新币的恐慌,谁的心里都没底,不过天子吩咐他怎么做,他只管照办,自然不会有错。
“民穷则思乱,民富则思变呐。”朱慈炯叹息道:“看来朕仁慈的时间太久了一点,不好好杀上一批,何以正国法朝纲!”
韩赞周、蒋伸身躯一震,心下凝然。
“如今查到什么地步了?”
“回万岁爷的话。”韩赞周立即答道:“存这十张伪钞的是京城里一家酒楼的店主,据他陈述,说是当天有七八个商贾在酒楼饮酒,还叫了几位秦淮歌姬助兴,前前后后花费了三百四十九元新钞,结账的是一位浙江做棉布生意的商贾,这位浙商乃是酒楼的常客,店主说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些伪钞应该皆是出自于这名浙商之手……”
“此人抓到了没?”
“昨日晚间已经在鸿泸酒店抓获,此人身上携带的现钞足有三万余元,其中约有一万经过鉴定,可以确定为伪钞,据其交代,身上的现钞都是贩卖布匹时,一位四川籍的客户所付,现如今此人已经被公安部收押,阎部长已经亲自前往四川追查此人下落,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确切的消息递送回京……”
朱慈炯寒声道:“此案必须要清查到底,不论是谁牵扯其内,不管尊爵只要证据确凿一概锁拿,此伪钞既然能采用电镀技术,梅山方面也要清查,是谁泄的密,一经查实绝不姑息!”
“老奴记下了。”
“嗯。”朱慈炯点头道:“制此伪钞之祸首,绝非寻常之人,够资格跪在万民祠前的不是巨恶就是祸国殃民之辈,朕本以为圣武一朝有三人跪于前已经足以震慑天下,看来还是不够啊。”
韩赞周脸色一连数变,磨体炼魂!此等酷刑,对于大奸大恶之辈的震慑力堪称恐怖,但也正如万岁爷所言,此刑已许久未施,民间认为李自成必然会获得磨体炼魂的下场,然而李自成不过被判了绞刑,可以想象,此刑如今存在的震慑意义已经远大于实际意义,甚至已经有不少人忘记了此刑的酷烈之处!
此番伪钞案,万岁爷显然是动了真怒!
“至于胁从之主犯,凌迟!夷三族!”
简简单单几句话已然决定了制造伪钞主犯从犯的最终命运,至于如何将这些人缉拿归案,那是公安部和天眼的事,韩赞周心里很清楚,不管天眼往常做出的贡献有多大,此事若是做的不能令万岁爷满意,那么他的好日子只怕也要到头了。
朱慈炯缓缓说道:“如今大明的经济枢纽就是银行,乃是大明的命脉之所系,容不得半点差错,朕当初开办银行,拉浙商、晋商、徽商入股,为的是借助他们这些商贾在民间多年建立起来的信用,如今大明信用已然恢复,也是时候改一改如今的格局了。”
蒋伸心脏突突直跳,天子这是何意?难不成哪些商贾在天子眼里的利用价值已经榨干净了?莫非是要卸磨杀驴似的强行收回联合银行哪些股东手里的股份,将联合银行彻底掌控在皇室的手里?
如果真如他所猜测的这样,哪些股东只怕连哭都没地方哭了,银行如今的股价比几年前刚立的时候增长了起码五倍,天子若是要收回,是按现在的股价还是当时的股价,或者折中,但不管那一种,这些股东都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损失惨重!
但蒋伸对于天子兴商始末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天子大力扶持商业,此事可谓天下人有目共睹。
如果天子真要玩兔死狗烹、卸磨杀驴的把戏,大明的巨商巨贾必然深受打击,大明正在蓬勃发展的商业原本已经远远超越大宋,却会因为各大商贾的暴损而陷入停滞甚至是倒退,这对于大明的商业发展显然极其不利,天子乃英主,怎么想也不太可能会干出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情。
因此蒋伸内心不大相信,却又一时想不透天子说这话的原因……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否则篮子落地,很有可能所有的鸡蛋都会破碎,大明如今的经济就像是鸡蛋,放在银行这一个篮子里面,如果银行出了大问题,朕可不想面对鸡飞蛋打的局面。”
鸡蛋和经济,银行和篮子之间能扯上什么关系,蒋伸不明白,但蒋伸已经从这话里面听出了一点别的意思,不由紧张了些许,紧张里还带着一丝郁闷,天子莫非是对他一人掌控皇室所有的产业感到不放心,所以想要再扶植一个人出来分他的权?若果真如此,他就算不甘也只能接受,毕竟严格说起来,他只是天子手里一个大掌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