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赞周也很意外,不过也仅仅只是意外而已,既然是迟早的事,早点了结也正合了他的心意。
“看来吉王爷这几日筹措到了不少银子啊。”韩赞周起身笑道:“否则这四百九十万两又从何而来呢?”
吉王冷哼道:“本王筹措到多少银子,难不成还要向你这奴才报备不成!”
“吉王爷言重了,不过万岁爷对杂家说过,工程招标,杂家与陈大人、金中将还有蒋总管四个人,不论是谁只要是觉得竞标之人的资产不足以竞拍,那么可以立即进行资产二次评估,如今杂家恰好觉得吉王爷的财力不够,为了万岁爷的大计,杂家说不得也只能得罪吉王爷您,请您提供资产凭证,供银行核算人员进行二次评估。”
吉王脸色发青,他早知道韩赞周必定会跳出来,可没想到韩赞周一来就能说的这般不留情面!什么觉得不足立即评估,分明就是特意针对他们四位亲王才有此一说罢了!
吉王愤怒至极,但更多的则是寒心,矿招之时韩赞周与益王针锋相对,朱慈炯不可能没有消息,韩赞周也不至于添油加醋,如果朱慈炯还顾念一丝血脉之亲,韩赞周这个狗奴才今天岂敢如此!朱慈炯这分明不是默认就是纵容!
难不成朱慈炯竟然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对王族动手?吉王突然间想到这种可能,如今还被关在狱中的十三郡王莫非就是前车之鉴?一想到这,吉王顿时不寒而栗,甚至隐隐有些后悔……
只不过现在的局面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时如果推缩,益王、惠王、衡王且不说,他吉王必然成为整个大明数以千万百姓的笑柄。
吉王冷笑道:“你要评估便评估好了,本王就在这里等着便是。”
韩赞周一怔,他之所以起身说话就是认定吉王根本不可能拿的出四百九十万,没想到吉王居然直接让他去评估,这倒是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误,或者说这吉王在这几日间当真筹措到了不菲的银子?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吉王毕竟是亲王,地位远非一般显贵可比,没准和一些商贾达成了协议也未可知。
不过不管是吉王在故作镇静还是在故弄玄虚,该评估还是得评估,这是原则,岂能因为几句话就跳过去。
韩赞周挥了挥手,顿时一名银行总柜带着几名工作人员登上二楼进了吉王的房间。
如果是别人需要评估,招标自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可吉王不同,在场的商贾权贵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在翘首以盼等待结果,哪有心思去竞拍,这点时间还没人等不起。
银行总柜进去的快,出来的更快,前前后后只用了顿饭功夫,如此看来,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益王的资产足以竞拍这一百三十里的官道修建,其二是其资产远远不够,自然没有细细核算评估的必要,韩赞周很期待第二种可能性的发生。
银行人员撤回后台,只有总柜走到韩赞周跟前耳语了几句,然后躬身退下。
韩赞周一脸笑意得看了看脸色有些发青的吉王道:“看来吉王真是有备而来啊,这京师至滁州一线四百九十万的标,以吉王爷、衡王爷、益王爷以及惠王爷四家的实力合拍,虽仍然稍显不足,可四位王爷毕竟是王族,凭这头衔弥补一下,这贷款也不是不能放,只不过杂家还是有句话不吐不快。”
“既然四位王爷联合竞拍此路修筑,还请四王能够按标准施工,切勿出了差池,杂家为了能好交差,自会时时监看,还请四位莫让杂家难做才是。”
此话一出,吉王险些喷出一口老血,四位亲王联手才能竞拍下一条仅仅只有一百三十里的官道?这传出去以后,他们四大亲王哪里还有脸见人!韩赞周明知如此,还把话说出来,分明就是当众给他们难堪!
至于后面说的更是让人气愤,什么叫按标准施工?什么又叫会时时查看!这话什么意思,摆明了就是不信任,认定他们四人肯定会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其实四大亲王这几天聚在一起密谈了数次,基本也已经认清了现实,天子拒见他们四人,与其说是态度,倒不如说是警告,他们如今落魄到除了封地以外的一切全都丢了个干干净净,如果朱慈炯能够体谅他们,他们自然一世无忧,偏偏朱慈炯摆出一副不闻不问的架势,这天下是他朱慈炯的,百姓爱戴的,军队效忠的都是他朱慈炯,他们空有一个亲王头衔又有什么用?
胳膊永远拧不过大腿,鸡蛋去硬碰石头只能是找不痛快,所以这一次南京之行,四王已然认栽!
他们认栽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韩赞周的强硬,所体现出来朱慈炯的意志,朱慈炯的狠辣、心性、手段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明知事不可为还定要为之,那只能是愚蠢!
所以这次竞价不是脾气最为火爆的益王,而是一向温和的吉王,要不然换做益王,面对韩赞周这些话里的羞辱之意,只怕早就暴跳如雷,满嘴脏话开骂了。
吉王冷哼一声,一甩袍袖进了雅室,内心只能自我安慰和韩赞周这样的阉奴计较,只会平白丢了身份!
韩赞周冷笑着对执锤的刘成道:“吉王、衡王、益王、惠王四位王爷名下的资产经过二次评估,已然全部投进这一百三十里官道修建之中,再无余银竞拍其它,若是四王再次开口竞拍,可不予理会。”
韩赞周的声音不算大,正常语气罢了,可在这落针可闻的招标大厅自然被众商贾听了个清清楚楚,二楼雅室内的巨商权贵也是一样。
这话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告诉全部在场的人,四王没钱了,已经不够资格竞拍,这是事实,可说出来,而且是当众说出来,就是赤裸裸的打脸羞辱了。
“韩赞周,本王一忍再忍,非是本王怕你,而是不愿与你这小人一般见识,你如此咄咄逼人,莫非当真本王奈何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