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应元自己也憋屈,骤得高位却处处受排挤事事不顺心,干脆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公安部主要负责的就是缉拿捕盗,阎应元干脆自己带了一队人上街巡视,不过南京城四处都是近卫军的影子,治安出奇的好,大半个月来阎应元愣是没遇上一件值得他出手的事!
古人办案讲究一个民不举官不究,流氓恶霸当街调戏民女强抢财物,以往就算被公门中人看见,只要苦主不追究,官府也乐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现如今的南京城不一样,自从近卫军接替戍卫营管制城内治安以后,但凡遇见欺民扰民事件,一概不问情由现抓起来松上一顿筋骨。
原本南京城内的纨绔子弟比起北京来也少不了多少,但随着几十名横行霸道的官宦子弟被锁拿下狱好一顿毒打,被赎出来大多不成人形以后,整座南京城里的纨绔顿时消停了,但凡品行稍微有点不端的豪门子弟皆被家中长辈禁足家中,姓金的不通人情,落在他手里,只怕首辅大人出面说情都没用……
所以阎应元在衙门里面憋闷,在外巡视同样憋闷,今天出来巡查了个把时辰正准备来主城大街上寻一处饭馆填填肚子,就发现大街正中两拨人马尽然吃了熊心豹子胆在当街斗殴!
阎应元肚子顿时不饿了,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冲了过来,走近一看,一匹健马口吐白沫死在一边,两个穿着家丁衣服的男子手持利刃,脸上冷汗直冒站在一边,一名白衣女子眼中含愤恶狠狠的盯着一个穿的像个小贩的男子,还有一个老头和一个穿着富贵的少年郎正满脸尴尬的左看右望。
阎应元做小吏多年,办大事没什么经验,可要说处理起小事来绝对是得心应手,脑子里稍稍一转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应该是骑马的冲撞了轿子,轿子主人的护卫打死了马还伤了人,事情看起来不大,不过当街行凶还手持利刃准备行凶,这事可小不了。
当即一声喝:“天下脚下,你们几个当街持械斗殴,莫非是当这南京城没有王法吗!来人都给我锁起来带回衙门!”
十几号公安大声应是,将手中长枪往身上一背,拿出梅山镇最新定制的手铐就准备上来拿人。
“这位官爷。”女子的一名护卫忍住巨痛上前一步,在阎应元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阎应元听完之后,先是一怔后是一喜,他四处受排挤不得已出来巡街,为的就是能捞到一两条大鱼立威,没想到眼前这位娇俏女子来头这么大,不过正合了他心意,旋即厉声道:“本官管你是中山王府的小姐还是福王府里的少爷,本官身为公安部副部长,职责便是缉拿捕盗惩治不法,尔等当街行凶,若不加以惩处,律法威严何在!天子威严何在!给我拿下。”
白衣女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护卫都报出了家门,这个家伙尽然还敢拿人?这世道变的也太快了些吧,女子自小性子就极是刁蛮,要不然也干不出当街纵马这等事,爷爷父亲也多番告诫她今时不同往日,可惜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如今事到临头才知道爷爷父亲并非对她虚言恐吓,这南京城还真有不把她中山王府看在眼里的衙门!
白衣女子心里懊悔不已,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这些膀大腰圆的公安把自己锁进衙门,否则传扬出去,她这辈子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两名护卫更是干脆,直接拔刀横在公安面前,只要他们真敢锁拿小姐,除非踏过他二人的尸体,场中火药味浓烈,大有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架势。
朱慈炯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中山王府?刚才在醉月楼才遇见魏国公的嫡孙大放厥词,转眼间便遇上魏国公府上的小姐,今天看来是和中山王府给卯上了啊。
阎应元冷哼一声道:“本官身负治安重则,尔等家族虽是勋贵,却也是天子治下臣民,本官只是例行公事将尔等带回衙门问话,若是无事自会放尔等回去,如今尔等竟敢持械拒捕!真是好大的胆子,眼里可还有王法,可还有天子!”
朱慈炯彻底无语,万万没想到历史上赫赫有名,死守江阴八十余天斩杀满清三王的阎应元居然是个愣头青,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任谁也吃不消啊,看来将其放在公安部任职,却是是没有选错人,换做任何一个旧式官僚,遇上今天这事,不要说对头是中山王府了,就是一般的官宦之家,只怕也是不闻不问一笑而过了。
二名护卫显然也被这话给镇住了,握刀的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白衣女子咬了咬嘴唇,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先遇上的对头不问青红皂白就敢对她一个女流之辈痛下辣手,后面来的这个公门中人又这般不通情理,她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搬出自家名头唬人,可事到如今却不得不硬起头皮娇斥道:“本姑娘乃是魏国公的长房之女,你想锁拿本姑娘入衙,除非你杀了我,带走本姑娘的尸身,否则休想!”
阎应元一窒,真是个好泼辣刁蛮的女子,她的两个护卫若是真要誓死护主,他说不得就要下令公安持枪拘捕,如若反抗开枪都不是不可能,可女子是中山王府的大小姐,人家非要拒捕,他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可想,伤了人家,中山王府指定要跟他不死不休……
阎应元轻咳了一声道:“徐大小姐,本官也是依法办事,带你回衙问话也只是为了弄清楚事情原委秉公处理,你说这话让本官以后还怎么执法?若是天下人都如你这般,那要我们公安部又有何用,要律法又有何用?”
徐大小姐冷哼了一声,看向杀了她爱马的男子冷笑道:“事情起因很简单,本小姐一时不慎,骑马之时差点冲撞了这位公子的坐轿,然后此人不问青红皂白便痛下杀手将我的枣红马杀死,之后也出手重伤了我的两个护卫,大人若是不信可招呼郎中前来给二人验伤。”说着指向墙上的军刺道:“看见那把匕首没,此人还用匕首伤了本小姐的手,如此罪大恶极之人,大人为何不立即将其拿下,反而要和我这样的一个弱女子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