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朕看来,盐税之败坏,关键就在一个‘官’字上面,那么既然朝廷官员管控官盐不力,私盐又屡禁不绝,何不直接变‘官’为‘私’呢?”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啊。”高弘图出列道:“盐法关系到大明半数赋税国计民生,官盐更是历代之国策,若是轻动恐国将不国……”
“好了,好了。”朱慈炯打断高弘图的话头道:“官盐不是不好,但是朝廷发放了的盐引与收上来的盐税数额相差之大,简直无法比拟,高尚书说官盐是历代之国策,不错,那么朕只问你,现在朕给你机会,你能不能把朝廷应得的盐税收上来,记住是应得的盐税,朕不要去年应得的一千三百多万两,朕只要一半,让那些主管盐政衙门的官员少贪一点,盐商少赚一些就行,你要能做到就当朕刚才的话没说过。”
高弘图哑口无言,今年收入国库的盐税不过一百八十万两,现在天子让他收六百八十万,相差五百万两银子,那就是把他皮剥了也征不上来啊,天子这话等于是出难题,不改革可以,他只要银子而且算起来还是国库应得的银子,你要是收不上来说明什么?说明要么是能力不行要么就是被官员贪污了,他为贪官袒护自然也是贪官污吏,而他只要能拿出银子来,就权当天子刚才的话是放屁,这种无赖手段比起万厉天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史可法、马士英本准备出列劝谏,可听了天子这话,暂时只能退了回去,天子的无赖之举让他们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可又无可奈何,倒是一直静听的黄得功听的心里舒爽无比。
朱慈炯笑道:“历代改革都非轻易,人亡政息之现象更是屡见不鲜,但朕如今既然决意要改革盐政,就会一改到底,你们除非能拿出让朕信服的理由,还能在不增加百姓负担的情况下提高国库收入,那么朕也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君主,现在既然计相不说话,那不妨等朕话先说完。”
“朕要改革官盐为私盐,其实并不复杂,也能减轻户部核税之负担,怎么行私盐,招标啊!一座大的盐池盐田,每年能收益多少?至少一两百万两银子!各位爱卿想必知道,朕初来南京杀的那个熊仓就是个盐商,他名下的一座中等盐池,贩盐所得每年近七八十万两,成本却可以忽略不计。”
“但盐利如此之巨朝廷又收到多少,一座大盐池能收到十万还是二十万?所以朕要在这里定额,每座大盐池,每年定额五十万两!竞标高者得,中等盐池二十万两,小型盐池十万两,商人只要中标,那么哪怕你一年赚一千万两也与朝廷无关,但是应该交给朝廷的一文都不能少,否则朝廷就抄家把损失补回来。”
“如此一来朝廷每岁可得盐税银两千万两以上,商人也可光明正大的盈利,岂不是双赢之局面?”
“只怕陛下此举,那些中了标的商人会大肆抬高盐价。”史可法终于忍不住了。
“抬高盐价?”朱慈炯冷笑道:“朕先前便说过,大明的盐现在差不多要三百文一斤,已经是历代之最,商人还想抬价,莫非想卖一两银子一斤?朕现在严令,大明从此以后盐价不得超过两百文一斤,哪个商人卖盐的价格超过两百,即刻剥夺贩盐资格,收回盐池盐田,超过两百五十文课以重罚,超过三百文抄家,超过四百文灭族!”
史可法脸色很难看,天子手段之狠超乎想象啊:“如此一来,只怕陛下欲行这竞标之举,没有商人会来应征吧。”
朱慈炯呵呵笑了笑道:“无商应征?”
“史爱卿你也太小看天下商人的谋利之心了,不要说盐利如此巨大,即便上缴了这么些银子,他们能赚到的也是巨利,就算朕退一万步说,果真无人应征,朕也无所谓,朕这一年收拢的百姓可有四五十万,大不了朕自制自卖,由内廷宦官亲自督盐,收入归于内库,只要每年给朕弄来两千万两,又不抬高盐价,宦官赚多少,朕无所谓,银子谁赚不是赚嘛,到时候户部缺银子直接找朕也是一样。”
天子自己制盐卖盐,还让宦官充当商人的角色……满朝大臣尽皆变色,唯有韩赞周站在那里眉飞色舞,看来是巴不得没有商人去应标呢。
说起来天子如此改革盐税,吃亏的只有那些盐枭和负责盐政的官员,对于朝廷财政来说是百利无一害,每年增加两千万盐税是什么概念?什么财政危机都将不复存在啊,这事不管最后成与不成,至少现在不能反驳,否则就有贪污纳贿之嫌,这朝中不知道多少官员曾经在盐税中渔利,可真要把屎盆子扣他们头上,那也是谁都不愿意的。
“朕方才所说这国土资源厅,主要负责的就是盐田竞标和大明所有矿产,比如铁矿和煤矿的竞标工作,这些矿产怎么竞标,户部在年底前必须拿出意见,圣武元年正式施行,而盐矿则在下个月正式开展,朕也不管你们怎么上下其手捞好处,朕只要两点,一是不准害民,二是保证达到国库应得的收入,做不好,朕就让宦官去做。”
“启奏陛下。”马士英出列道:“请问这国土资源厅正印官以及各级官吏是否交由吏部统一安排,这正印官又是何阶何品?”
朱慈炯道:“这本就是吏部的事,国土资源部主要负责竞标和资源矿产审核,朝廷当中人手本就不需要太多,倒是有司部门在基层人手不能少,盐政废除,原本的盐政官员可以先安排进去,至于正印官,就叫厅长吧,朕决定任命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左懋第为第一任国土资源厅厅长,位阶等同于各部左侍郎,其余各级官员吏部拟定好了以后,递交给朕亲阅。”
左懋第出列当即拜倒:“臣左懋第叩谢圣恩。”
掌控天下盐田矿山审核竞标,权力之大比他在兵部做没什么实权的右侍郎不知强多少倍,圣天子如此信任他,他怎么不以死报之啊。
朱慈炯淡淡的说道:“左爱卿平身,做好本份勿失朕望便是。”
“臣必定肝脑涂地,核定天下矿藏,不负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