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承噗通跪倒,伏地拜道:“属下在这里替战死的七十二位弟兄谢过王爷大恩!”
台阶上二十八位勇士同样全部跪倒,他们原先都是流民,说是命如草芥也不为过,能得定王收留得以活命,为定王效死本就应当,可死后能得如此恩遇,那简直连想都没有想过,要说不感动那真是骗人的,恨只恨当初留下断后的不是他们,不然即便死了也是万分值得啊。
榆林九位将领早已经麻木,定王这些抚恤手段一套套用下来,就算是他们都听的热血沸腾,恨不能以死报之,更不用说这些受定王收留,组成军队的百姓了,这样的军队拉出去,就算面对十倍的敌人,也必定是让对手闻风丧胆的存在啊。
大明对于阵亡的兵勇也有抚恤,可最多也就是几十两银子了事,其中大部分还要被克扣,至于死后没有亲人的兵勇,那份抚恤自然而然也就入了将领的私囊,怎么可能会让孩童继嗣领取抚恤,这种事不要说是做了,就是听也没有听过啊。
朱慈炯将雷承扶起来,对还跪着的二十八人道:“都起来吧,军中不兴下跪,你们以后自会知道,孤王不会亏待每一位战死的英雄,更不会亏待每一位立功的将士,杨参将!将盒子拿上来。”
“是。”杨衡手捧两只木盒昂然走上高台,双手将木盒举过头顶,递到朱慈炯眼前。
“雷承!”
“属下在。”雷承又想跪,可膝盖刚弯一半,看到定王凌厉的眼神后,身躯陡然站的笔直。
“雷承于崇祯十六年十一月在榆林保卫战中功勋卓著,圆满完成孤王定下的任务,着晋升为参将衔,实领第三卫‘金鹰卫’卫统带,授一等日月勋章!”
说完,朱慈炯从上层木盒内取出一枚金光闪闪的勋章,亲自佩戴在雷承胸前,说道:“按军田制,参将军衔可实得三百亩军田,一等日月勋章可得五百亩军田,也就是说雷统带你如今可是拥有八百亩军田了哦,只不过军田三年统计划分一次,届时自有分田官一体分配。”
佩戴好雷承的勋章,朱慈炯又将上层木盒整个拿了下来交在雷承手上道:“这里面是七十二枚战死英雄的一等日月勋章,等确定继嗣之人后,雷统带还需亲手将每一枚勋章交到继嗣孩童手里。”
“定然不负王爷所托!”雷承大声说道。
朱慈炯又打开第二个木盒,从里面取出一块块银色日月勋章,亲手佩戴在二十八位勇士的胸前后说道:“你们都是九死一生归来的英雄,孤王现在授你们‘都尉’衔,实授营正副指挥,编在‘金鹰卫’中,并授二等日月勋章,按军田制,都尉可得百亩军田,二等日月勋章可得军田三百亩,同样待三年后一体划分。”
“谢王爷!”二十八人这次没有下跪,虽然只是一块银色勋章,可这毫无疑问将成为他们一生的荣耀,看看站在定王爷身边的杨参将那满眼的羡慕眼神就知道,这样的勋章是多么的来之不易,而且他们能够清楚感觉到,同样的功勋放在以后,可不见得能有他们这第一次授勋的运气了。
做完这一切,朱慈炯也是松了口气,他今天来二号大营的主要目的就是把刚才的事情做一遍,狠狠提升一下士气和凝聚力,至于榆林九将会出现,倒算是意外之喜了。
朱慈炯走下阅兵台,对榆林九将微笑道:“各位将军远道而来,如不嫌弃,就先在这军营食堂用些午饭,下午随孤王四处转转如何?”
“那就打扰王爷了。”尤世威抱拳,身为军伍之人,也没那么多扭捏。
食堂还要过半个时辰才到饭点,不过定王来了,谁敢怠慢,几位大厨忙的鸡飞狗跳,整治了一桌拿手好菜,九位将军吃的还算满意,可惜没酒,总感觉这接风洗尘差那么一点意思。
用完午饭,朱慈炯说道:“不知几位将军,对孤王这火器营观感如何啊?”
“当属天下强兵。”尤世威眼中的欣赏丝毫不加掩饰道:“火器营?王爷的意思是这等好兵都是鸟统兵?”
朱慈炯呵呵笑道:“孤王在这江心洲上共设两座大营,一号大营为常规营,主练刀盾与枪法,二号大营就是这火器营,专练火器,不过可不是什么鸟统,而是新式火器,尤老将军,各位将军可随孤王前去一观。”
几人心下都很疑惑,火器兵可不就是鸟统兵吗?而鸟统兵对于大明军队来说,一直以来都是老弱充任,榆林之战时,鸟统上阵还是因为城内弓箭用尽,不得已才让鸟统兵上城助守,最后还因为炸膛,炸死炸伤十来个守军,定王如此大才,尽然会让这样的精锐之兵去操练鸟统,这何止是浪费,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朱慈炯要带几人去看演练的地方并非是二号大营训练场,而是乘船直抵八卦洲,如今八卦洲上的枪厂炮厂甚至火药厂都有专门用于演练的场地。
杨伏堂大匠先一步得到消息,早已安排好了一切,等到朱慈炯一行进入演练场的时候,场上距离射击点一百五十步外,已经摆放好了五个身着轻甲的稻草人,七十步外同样摆放了五个身着板甲的稻草人。
朱慈炯笑呵呵的指向十个稻草人说道:“各位将军武艺自是不凡,却不知射艺如何。”
尤世威皱眉问道:“王爷的意思可是用箭去射这七十步以的假人?尤某虽老,倒也可以勉力一试。”
朱慈炯摇了摇头道:“射中百步以外的稻草人想必对于各位将军来说,不会有太大难度,不过孤王的意思是,可否一箭将七十步外这板甲射穿,或是一百五十步外将轻甲射穿。”
“绝无可能。”尤世威断然说道:“我等九人当中,要论射艺当属侯兄最强,侯兄开三石强弓,百步以外射穿轻甲的本事,榆林城无人不知,但要说一百五十步,侯兄你看?”
“侯某惭愧,百步外射穿轻甲,那还是十年前的本事,如今年老体衰,能在七八十步外洞穿轻甲都已不易,何况一百五十步,莫非王爷手下有此等虎将?侯某倒是想见识见识。”侯世禄说的谦虚,却不掩傲然之气,显然对一百五十步外射穿轻甲之说,根本就不相信。
朱慈炯嘴角撇了撇,他把这些人好不容易从榆林城救出来,自然是为了收归己用,可想要这些将领效忠他这样的普通皇子,可能性真的不是很大,非得让这些人心悦诚服才有可能,如何才能让这些和军队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将领服气,无非两点,军力与军备。
军力要看军队的数量和精锐程度,刚才在二号大营时,这些人已经算是片面的了解了一下新军,是否精锐他们自会去衡量,至于数量,现在已经是崇祯十七年一月,朱慈炯已经做好大规模扩军的准备。
至于军备,朱慈炯现在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火器,他也相信,接下来的演练会彻底颠覆掉这些人对于火器的观感,重新认识到未来战争该如何去打,这是本能,杨衡林森他们就算武艺不比这些老将弱,可意识上终归还不可能与这些老将相提并论。
现在火石枪基本已经定型,最远杀伤射程两百步,可以击毙无甲敌兵,一百五十步射穿轻甲皮甲,七十步内洞穿重甲问题都不是很大,但是在射击精度上很难保证,二号大营的练习标靶也就七十步,朱慈炯现在需要的就是火枪手能在七十步内掌握好火石枪的特性,从而把握住射击精度,这一点二号大营内的几个天才射手表现的还很不错,用精度不靠谱的火石枪射中环靶九十靶以上,就算那环靶比起后世大了两倍多,也是非常厉害的了。
而且对于朱慈炯来说,火石枪终归只是过渡品,他希望的是能在未来他的军队上战场的时候,每一位火枪兵都能配备一支线膛枪,那样一来不论是射击精度还是射击距离都无疑将获得极大的提升。
“孤王麾下的神射手,目前为止只有林森一个。”朱慈炯苦笑道:“林参将三石弓倒也开得,可要说射穿一百五十步以外的轻甲,说实话他也没有那个能耐,不过就算能做到又如何,相信各位将军练习射箭起码也得有十年以上吧,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弓箭手起码得要三年吧,而孤王要训练一个一百五十步外射穿轻甲,七十步内射穿重甲的火器兵,最多只需要三个月而已。”
“火器?”侯世禄不屑道:“据侯某所知,鸟统的射程似乎只有五十步,而且装填极为繁琐,有发一枪的时间,侯某多了不敢说,连发五箭还是不在话下的。”
“孤王既然能将标靶摆在一百五十步,自然是有把握用火器将之一枪射穿,否则岂不是徒惹人笑。”朱慈炯转身吩咐道:“杨大匠安排几位火枪手来为各位将军好好演练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