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空弦破衣
从宋青书踏上这座山峰，而后到如今踏进金丹九重天，其中发生过的事情非常多。
但是所流淌而过的时间，却显得格外的短暂。
短暂到在宋青书登临黑钢军的山峰之顶时，夜色还不曾消散。
然而就是这短短一日不到的时间里。
黑钢军中，已经再没有谁可以站在宋青书的面前。
骄傲持着铁枪的夏侯离倒在了大河冰面上，腹口的血渍早已冻结。
比夏侯离还要更加骄傲的刘不平化作一滩血肉，倒在了地上，在微风中轻颤，
陈坤灵死在了自己的思绪当中，现实却是身首异处，死得异常凄凉残忍。
除了这么几个人是宋青书还叫得上名字的。
其余的其他元婴强者宋青书实在是想不起他们的死法了。
宋青书只记得在大河上有很多人的断肢与惨体。
在山坪清风中有着很浓厚血腥的一团团血渍。
总之，这一天之内，黑钢军被宋青书从上到下杀了一个精光。
黑钢军的所有执着和脾气。
也随着这一日时光的流淌而消散不见。
当宋青书背着手，抬步走到黑钢军的主殿时。
在宋青书的面前尚有数百个身着重甲的战士。
可宋青书却只管向着主殿走去，不顾其他。
数百个身着重甲的战士看着宋青书对自己缓缓走来。
他们纷纷发出了死亡般的怒吼声。
可是当吼声完结后，却依旧没有一人敢对宋青书出剑。
这其中的情绪。
是不愿。
还是不能。
亦或是不敢。
这些情绪，已经都不归宋青书思考的范围了。
宋青书眼中像是看不到这数百名修士般。
他一直抬脚对着大殿走去。
他进一步。
那群战士便会退两步有余。
宋青书急进数步。
于是那群战士便是连队形都被打乱，略显狼狈地四处散去。
宋青书走过黑钢军精钢所制的军旗。
军旗之上是一条飞腾的黑色巨龙，巨龙身上身着些黑色重甲，舞爪于苍穹间。
宋青书侧目看着在旗帜上飞腾的巨龙，有些厌恶。
于是宋青书对着精钢所制成的旗杆轻轻一点。
啪！
一声极清脆的金属爆裂声传来，墨色如夜的黑色旗杆断裂了开来。
宋青书不曾出拳，他只是出指，便有了如此的威势，恐怖如斯。
骄傲的旗帜在空中的凄凉的摇摆，最后落到了地上。
看着自己的信仰从天穹坠落与人间，那群战士有人怒吼一声。
可在宋青书的漠然之下，他们却依旧是无人敢拔剑相向。
宋青书悄身走向大殿的最中央，那是一个正散发着无穷威势的传送门。
宋青书知道黑钢军的所有虎牙都被他拔掉了。
剩下的这座山峦也好。
还在山峦上的其余修道者也罢。
那都只不过是纸老虎般的存在了。
所以宋青书此时想去其他三个宗门看看，让另外三个宗门覆灭得更加彻底。
他也想让墨邪迦出关时可以收到更完美的一份礼物。
覆灭的宗门，这份礼物完美。
宋青书右脚已经在空中跨出，就快踩到传送门上。
就在这么一瞬之间。
隐藏在数百战士中的最强者出手！
“宋青书！”
随着这声怒吼声传来，那群战士举起手中的铁盾，自觉得分散在了这声音的周围。
于是宋青书便看到了一个灰色衣服的老者。
老者的胡须等物随风飘舞，其衣裳在狂风当中鼓起。
在这老者的手上，有一把半人高的铁玄弓。
只见那名老者怒呵了一声。
随即他便将铁弓抬起，铁弓直指宋青书，一股杀意在弓凝聚。
弓上无箭。
弦中无物。
于是这个老者看上去就仅仅只是弓弦拉如满月。
再狠狠地放手。
铛！
一声清脆激鸣声起，似有人调琴摆弦。
天地元气在这声清脆声下断裂成了无数碎片。
在空中有一道极为寒冷的气息，随着弓弦，来到宋青书的胸膛。
没有枪头就捅不死人？夏侯离不会同意。
弓上无箭就刺不死人？灰色强者不会同意。
这名灰色强者是黑钢军的下一任山主候选人。
他达到了元婴五重境，曾与夏侯离征战在这个世间。
他以无敌箭术惊骇世人心魂，他的箭曾被墨邪迦赞叹，曾被夸于世间第一的虚名。
慕容月那高深莫测的箭术，便是这名老者所传。
只是慕容月的最强一箭仅是三箭追日，尚且为有形之物。
但这名老者却已经达到了无形，所以这名灰衣老者很久不曾揽铁箭雀尾，抚其山阿。
人弓心意合一，意境通明纯净。
知道夏侯离死讯后，这名灰衣老者不曾追悔感伤。
看着宋青书断了军旗，这名灰衣老者不曾动怒发颤。
因为他手中紧握着弓弦。
感伤，动怒，悔恨。
这些情绪都会让他握弦的手轻抖。
而杀人这件事情，绝不能手抖。
此事无关慷慨，不算复仇。
此事不管其他，不算含怒。
所以这名灰衣老者拔弦的时候，他真的仅仅是拔弦。
除此之外便无其他。
这声拨弦声中，乱了的不仅是空中的元气，还有一道凌冽的杀意。
“有趣。”
宋青书看着灰衣老者的挽弦拉弓，看着弓弦弯如满月。
看着他松了无弦之弓，有杀意对着自己的胸口而来。
如此的一箭，自然不可能算弱，甚至可以说是很强。
因为除了杀意波动后，这声空拨中还有这天道之力残存。
就算如今的宋青书踏入了金丹九重，一身修为再难预料。
可是面对着这么完美的一弓弦，宋青书却也不得不赞叹摇头。
但宋青书没有说这一弓很强，他只是说这一弓有趣。
那面对着这么有趣的一弓，宋青书如何？
他没有拔出紫血软剑对这灰衣老者与这杀意凌冽砍去。
他也没有操地狱台对着灰衣老者砸去。
宋青书什么都没有做。
他仅仅是收回了自己的右腿，矗立在了地面之上，漠然看着这一弓对自己射来。
噗。
宋青书胸口处传来一声闷响。
粘度在宋青书胸口处的灰尘顿时漫天乱舞。
一个浅浅的口子裂在宋青书的血衣上。
一道并不显眼的白线出现在了胸口。
白线中没有血渍，灰衣老者这一弓出手，却不曾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