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昨儿跟谢辞渊聊天,二人回去躺在床上也在想谢辞渊说的话。他们觉得,谢辞渊的思想不对,跟他们大部分人都有差距,所以今儿个心里对谢辞渊还有些意见。
两人都有些犹豫。
谢进农问道:“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倒也不是。”
二人便将谢辞渊昨日说的话跟村长说了一遍。村长听后满脸不在乎,摆摆手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就为这事儿啊?谢先生说的有道理啊,说到底女子也要明理,孩子都是母亲在教养,若母亲是个泼妇,孩子大概也会学到她一身泼妇手段;若母亲是个小人,那孩子很有可能也会学到那一身小人行径。”
“也不是说谢先生说的不对。”
“那你们现在这个扭捏样是干啥?”
“就是心理不大舒服。”
“人家谢先生可是皇上钦点的状元,你们有什么可不舒服的?”
二位夫子想想也对,谢先生可是皇上钦点的状元,说点儿惊世骇俗的话出来又怎么了呢?这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啊。
两人在心里这么说服自己,还真就觉得挺有道理的,并且决定等下次谢辞渊再去上课的时候,他们就去听课,也好好的学一学谢辞渊是怎么教书的。
谢辞渊人这会儿正在庄子上呢,因为昨儿见了妙缘大师拿去的那一块玻璃,谢辞渊心里便惦记上了。早上一大早,就去了庄子,又将青桑道长的整个过程看了一遍,谢辞渊又随口说了几个数据,让她尝试一下。
青桑道长便将自己记录自己试验那么多次的总结本子拿出来,谢辞渊翻看一看,大为赞赏。这不就是最初版本的实验记录吗?
青桑道长想的还真是周到。
她留下这么一本记录,将来便是想要留下去传给弟子,也方便许多。不用口口相传,只看这么一本实验记录本,甚至连青桑道长一路探索的经验都看的一清二楚。
是啊,这个得在庄子上推广一下。
因为青桑道长玻璃的成功,大大的刺激到了妙缘大师。
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只是储备来讲,还完全达不到造船的水平。但是如果不造船的话,就让他这么歇着,眼看着青桑道长成果出来了,他眼馋的同时,也有危机感。
青桑道长,已经从被他就起来的憨憨炼丹道长,变成了他的竞争者。
知道谢辞渊来了,等到谢辞渊从造化馆出来,妙缘大师就迎了过去,见到谢辞渊就满脸笑意的问道:“谢先生,我这儿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啊?”
“嗯?妙缘大师,您不必如此客气。”见着他这么客气的样子,谢辞渊是真的不太习惯。
妙缘大师说道:“其实这段时间,我有在认真的思索。最后我发现,你之前想要搞的那个可以冬暖夏凉的砖头,我觉得是完全可行的,也是很有意义的。”
谢辞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之前,这位大师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愧是出家人,即便如此也依然能够做到面不改色,“贫僧仔细研究过来,有了谢先生你提供的那份资料,咱们齐心协力,不出两个月,肯定能做出来。”
谢辞渊这会儿对那砖其实不大感兴趣的。
夏天都过去了,冬天也快要过去了,马上就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他也不大需要这砖头了。想想手头上正在进行的事情,谢辞渊告诉自己贪多嚼不烂,然后心安理得的将这转头放一边了。
妙缘大师察言观色的本领是一流的,当然看出来他对这个项目不太感兴趣了,连忙说道:“谢先生,现在是春天,咱们花两到三个月的时间研究,等到研究出来了,夏天天热的时候不是刚好能用上吗?不然等到夏天才想起来,研究出来再用上,就又要冬天了。”
这么说也有道理。
但是他最近银子挥霍的有点快,一时半会儿的额,手头有些紧缺。
谢辞渊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窘迫,然后就这么盯着妙缘大师看。
妙缘大师也不想拿银子出来。
他的那些银子都是留着干大事儿的,所以此刻并不想动。
他会鼓动谢辞渊搞这个冬暖夏凉砖,完全是因为要跟青桑道长竞争。他可不想自己往后在庄子上的地位被人给比下去,必须得找找存在感才行。
妙缘大师想了片刻,念了一句佛号,又鼓动道:“谢先生,您在青山县不是同吴知府的公子一见如故吗?这样的好事儿,叫好朋友来支援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吴天歌?倒也不错。
如今吴方是光明正大的开始跟谢家走动了,这是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的,如今自己去找吴天歌要点儿支援也说的过去。
“你说的有道理。”
妙缘大师连连点头,觉得这事儿妥了。
“我记得庄子里好像也有几样材料是做砖头用得上的,我去准备准备,还是炉子得先弄起来。造化馆里就有一个能够大致控制温度的炉子,我觉得很不错。”
那玻璃就是在那边弄出来的,如今妙缘大师也打上了造化馆的主意,想要试试那炉子的效果。
谢辞渊点了头,因为妙缘大师这要求是符合需求的。
谁知道第二天青桑道长就跑过来控诉此事呢,谢辞渊正准备出门呢,就被拦着非要他给个说法。那造化馆里面的一切设备,都比青桑道长以前炼丹的时候用的那些东西先进好用。
她刚进去没多久就爱上那里了,这么长时间下来,她已经当造化馆当成是自己私人造物的地方,如今大和尚要来抢地盘,青桑道长表示接受不了。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毕竟,工作归工作,私人交情归私人交情。
谢辞渊:……
“这个……这个庄子里每一个地方,除了我的书房,都不会是私人的地方。青桑道长,您……有研究需要用到哪里,自然就会有相应的人员去到哪里。”
第059章 挫折教育
青桑道长不舒服, 明明那造化馆就是她先在那里用的,之后虽然也去了那么多所谓的助手,可那些都能算她的自己人。现在这个和尚也盯上了造化馆, 要跟自己抢地盘, 这是怎么回事儿?
听谢先生的意思,那地方往后还会有更多的人要进去?
那不是自己炼丹……不是, 是造物的地方?
谢辞渊心里明白,这个庄子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来, 可不能再发生类似的事儿了。青桑道长这边, 也得好好的跟她讲清楚。
谢辞渊说道:“烧制玻璃您还要带领助手一起完成呢, 接下来还有工艺的改良, 您也知道,这种涉及到创造的事儿做起来有多难。您不会以为咱们造化馆只专门做玻璃吧?往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新事物从这里诞生呢?您该把自己当成庄子的人, 往后格物馆、求真馆、造化馆出来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咱们庄子所有人齐心协力的结果。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但一群人的力量是可怕的。”
青桑道长甩了甩拂尘, “把自己当成庄子的人?”
“是啊。”
“我确实无处可去,长久的留在此地也未尝不可, 那我就是庄子的人啊。”
“所以?”
“你说的有点道理。”
青桑道长说完, 就离开了。
谢辞渊也没想到, 她这么容易说动。
妙缘大师说道:“其实也挺容易理解的, 我还有归零寺可以归属, 她却已经飘零在世, 人是需要有个归属的。”
谢辞渊明了的点点头。
接下来, 妙缘大师便开始将一些材料往造化馆运了。谢辞渊也去找了吴天歌。
“谢兄,可许久没有见你了,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
谢辞渊笑道:“最近忙的事情有点杂, 还在教村学里的小朋友念书,其实过的倒也挺充实的。”
吴天歌一听便立刻说道:“你去教村学?那不是太大材小用了?之前县学也邀请你过去了吧?你当时没答应,我还当你不喜欢教学生呢。”
“在哪儿教不是教呢,我自己教的倒是挺高兴的。”
“也是,只要自己干的开心就行了。”
谢辞渊又将自己找他的意图说了一下,吴天歌满脸不信,“不能吧?还能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当真能够造出来?”
“差不多。”
“那还需要多少银两?”
“你看着投?”
谢辞渊想着粮油司那边这一季度的银两应该马上就要下来了,到时候刚好可以投进这个项目。本身这研究也不费啥钱,关键是这东西研究出来之后,回本很快。
吴天歌心里其实是不大相信这个东西能够研究出来的,但是因为开口的人是谢辞渊,所以他并没有拒绝往里面投银子。他有自己的小金库,且这事儿他还能找亲爹支援一二,第二天他就把银子给送过去了。
资料是谢辞渊当初拿出来的,如今主要研究人员就是妙缘大师。
庄子里面又忙碌起来。
田间也能看到来来往往的劳作的人,那大型水车已经投入使用,庄子周围的田它几乎都可以灌溉到。上面还有机关控制,能够改变方向。
因为受到了谢辞渊当初一句话的启发,水车还开发了载人功能。在不需要用它来灌溉的时候,人也可以坐上去,感受一下旋转升天的乐趣。
庄子的农田,种红薯、水稻、花生,还有油菜。另外还开辟了一大块菜地,里面种植一些当季的蔬菜。另外,谢辞渊还打算等到玻璃的工艺成熟以后,他就搞个大棚玻璃房出来,也能在冬天的时候种植一些蔬菜,改善一些生活质量。
目前庄子里的两大研究主力,青桑道长和妙缘大师,都已经进入工作状态。在妙缘大师刚刚进入造化馆的时候,二人好有些许的摩擦,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以后,已经好多了。
偶尔还能互相搭把手,提提意见什么的。
庄子里还有不少学徒和助手,他们平日里没什么事儿的时候,就泡在藏书馆里头,如今一个个的都觉得自己理论知识格外的丰富。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四月份,也就是谢东他们参加府试的日子。
府试考点比县试要稍微难一点,但主要的还是背诵,谢辞渊看了历年的府试考题,发现有些考官还会额外加一道附加题,也就是写小作文。所以在最后两个月的时候,谢辞渊也布置了谢东和村学那几个孩子几篇作文。
用成年人的眼光去看,水平确实不怎么样。但放在同龄人当中,他们的几步还是巨大的。
这一次考试,谢辞渊是跟村学的两位夫子一块儿去送的。考试地点是在中州府,路程有些远,村子里的人想了想,便索性拜托谢辞渊和两位夫子统一照看去参考的学生了,反正统共也没几个人。
如同县试一样,一考完其他几个人都先回去了,只有谢东和谢春山留了下来。王先生带来的孩子们也留了下来,他们跟谢东还有谢春山经过上次的交流,已经很熟悉了,这次交流起来一点儿也不费力气。
他们各自对了自己考试的答案,而今年考题里面果然有附加题,是要写一篇跟红薯有关的文章。可以介绍这是一种什么东西,也可以歌颂一下红薯,总之主题是红薯,立意自己定。
这题目,谢辞渊还真给出过,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但确实是要求他们写红薯的。
谢东和谢春山分别将自己的文章默写了一遍,王先生那边的学生们也默写了自己写的文章。
交换过去一看,王先生便赞叹道:“不愧是谢先生,教出来的学生就是不一般啊。这文章写得,已经颇有风骨了。”
谢东和谢春山两个人性格完全不一样,所以写出来的文章给人的感觉也完全不一样。
谢辞渊看到天鹿书院的几个孩子听了自家夫子的话,情绪明显低落下去。谢辞渊明白他们的心理,他们跟谢东还有谢春山交流,心里未必没有炫耀,骄傲的意思,更重要的是,王夫子刚刚那话,跟现代爹妈教育孩子时口中常常出现的别人家的孩子,如出一辙。
且他也不想让自己带来的这两个小孩过分骄傲了,便说道:“王先生过誉了,我之前给他们出过类似的题,要这么比,那对你的学生是不公平的。”
眼见着天鹿书院的这群学生脸色变好了,谢辞渊忽然又不想叫这几个小崽子如愿,便又说道:“真要比的话,还是得另外出题,出他们都没有练过的题,如此才能看的出来他们的真实水平。”
王先生愣了一下,然后才点头说道:“是,谢先生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