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阳苏家竹院。
“那个死丫头果真还没醒?”苏三夫人闲闲地嗑着瓜子,幸灾乐祸地问。
“确实还没醒,我刚刚听梅院的人在夹道里悄悄议论。”丫鬟垂着头回答。
她悄悄抬眼睛看穿得珠光宝气的苏三夫人,擦了□□的脸上尽是得意的神色。
自从上次苏惟眇带人大闹主屋,将苏三夫人弄得颜面尽失,灰头土脸回来的苏三夫人,就对苏惟眇恨之入骨,时常咬牙切齿的咒骂。
还对外面不知情的人垂泪自己在苏家被一个晚辈践踏,话里话外都是苏惟眇没有被教好,目无尊长,毫无礼义廉耻。
她就是被苏三夫人派去梅院打听苏惟眇消息的人。
“哼!老天有眼呀!让她目无尊长,出嫁女还敢回娘家撒泼。”苏三夫人冷笑连连。
“希望她就这么睡下去,不要醒了。”苏三夫人压低声音,阴恻恻的说。
丫鬟不忍直视苏三夫人的扭曲表情,垂下眼睛。
其实他们只知道苏惟眇昏迷不醒,至于旁的情况,兰院将消息捂得严严实实的。
有没有受伤,伤得怎么样。来诊脉的大夫是兰院自家药铺的,他们也撬不开人家的嘴巴。
“行了,你下去吧。”苏三夫人将一个小荷包递过去,丫鬟收下退出房间。
苏三夫人摇着扇子,看着桌上的一摊瓜子壳,对现下的结果很是不满意。
“倒是江瑜,竟然让她平平安安生下了孩子。哼!哼!”苏三夫人说起这个,脸色更加不好了。
“真是命贱,这样都能劝须全尾地回来。”她心绪难宁地咒骂了一句。
不过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怎么也查不到她头上来。
想到这里,她心里勉强放宽一点,又嗑起了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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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院。
丫鬟们端着盆,进屋擦拭家具、地面。
“都仔细点儿!”李妈在一旁看着。
丫鬟们都轻声应了,埋头做活。时不时拿眼睛瞟里屋,隔着一扇屏风,就是眇小姐的床榻了。
只是屏风处立着李妈和眇小姐的贴身丫鬟知春。
窗户大开着,有风徐徐吹来。
几个丫鬟被盯着做完了屋里的活儿,就端着盆儿出去了。
“你说小姐都昏睡了这么几天了,什么时候会醒啊?”一个丫鬟压低了声音问同行的人。
“我怎么知道啥时会醒?”被问到的丫鬟白了同伴一眼。
“小姐会不会醒不过来了啊?”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乱讲,当心夫人将你乱棒打出去。”
“我是猜测嘛,都这么几天了……”说这话的人声音更小了。
“诶,那天姑爷亲自送小姐回来的,很是担心小姐的样子,他们会复合吗?”
“我怎么知道?”
“我看姑爷对小姐还是有情的。”
“赵大人素来嫉恶如仇,关爱百姓……”
“和这个有什么关系?我亲眼看到赵大人坐在床边上,抓着小姐的手。他们复合是早晚的事情。”
“嘘,别说了,李妈过来了。”
丫鬟们纷纷闭了嘴巴,看着李妈扫了她们几眼,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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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院的另一间屋子里,苏二夫人正对着佛龛朝拜。
“求菩萨保佑我女儿早点醒过来……”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苏二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在凝神思索,手里的核桃慢慢的转动着。
他没有阻止苏二夫人一天拜三次佛。
这回看到之前活蹦乱跳、精神好得随时要气死他的女儿,被抬着回来的,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大夫来看了,她只是有些无关紧要的皮外伤,照理来讲完全不应该出现这种昏睡数日的情况。
每天被叫来诊脉的大夫,摇头表示不知道病人为何迟迟不醒来。
拜了佛的苏二夫人,还站在佛龛前,静心祈祷。
这时小厮来报:“老爷,夫人,赵大人来了。”
“他来做什么?”苏二夫人棱起眼睛,自从赵海潮和苏惟眇和离后,她就不待见之前还很满意的前女婿了。
“请去花厅吧,我去见一见他。”苏二爷起身。
“赵大人直接去……去看小姐了。”小厮表示被夫人瞪,心里压力挺大的。
“他真是欺人太甚了!咱们家是他想来就来的地方?”苏二夫人登时就发火了。
不等苏二爷做出反应,苏二夫人率先出了门。
“夫人,你不要着急。”苏二爷只有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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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惟眇张着双臂,一脸懵逼,她的手里还拿着半块糕点,另一半块还在她嘴巴里。
“呜…..”这是什么情况?
这人是怎么回事?一看见她就不管不顾的把她抱住了。
嘴里的糕点还没咽下去,让她无法开口说话。
来人坐在床边,倾身紧紧抱着她,她感受到了对方强硬有力的胳膊横在她的后背,两人隔着薄薄的衣衫,几乎是贴在一起。
她终于醒了!这个认知让刚进门的赵海潮激动不已,他的行动比他的意识更快一步的将人抱进了怀中。
“你终于醒了!”他的语气轻轻的如同叹息。
苏惟眇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却听到了他短促的叫了一声。
不就是拍了他一下吗?叫唤个啥?苏惟眇翻了翻白眼。
“你松开我!”苏惟眇终于咽下了嘴里的糕点,但嘴里残留的糕点渣渣让她吐词不清楚。
终于被某人松开的苏惟眇,觉得空气瞬间充盈了胸腔,再通畅不过了。
她需要喝水,然后水杯就被端到了她的嘴边。
苏惟眇也没客气,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水。
“别急,慢点喝。”他的声音很温和,看她咕噜咕噜喝水的欢快模样,他忍不住嘴角上扬。
她抬眼,瞥他一眼,这人是烧坏了的脑子吧,干嘛对着她做出这幅姿态?
他坐在床边,两人面对面,呼吸可闻,距离太近了。
“你怎么在这里?”饮水需求得到满足的苏惟眇,姿态闲适地往后靠向床架子。
赵海潮动作很快地伸出手,为她扶正了背后的软枕头,这个软枕头是苏惟眇画图,让知春带着丫鬟们缝制的,里面装了松软的棉花,比一般的枕头更舒服。
面对他含情脉脉的神情,苏惟眇觉得自己遭遇了奇幻事情,难道她醒来在不同的时空吗?
她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又问了一遍。
“我来看你。你昏睡了好几天了。”他回答,脸上有几分可疑飘红。
“所以那天到底是什么情况?”她迫切想要知道那天的具体情况。
难怪这么饿!还这么累,浑身没劲儿。
唔,她需要再吃块糕点。
她伸手拿床边圆凳上漆盘里装着的糕点,他直接将漆盘端起,放在她的面前。
苏惟眇抬眼皮看了看他,拿了块糕点塞进了嘴里,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赵海潮正在讲那天的事情,才说了一点儿,就被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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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夫人。”端着粥和小菜的知春,在门口遇到了步履匆匆的苏二爷和苏二夫人。
苏二夫人一进门,也没来得及去看坐在床边的赵海潮,她直奔苏惟眇而去。
被挤开的赵海潮,只得起身,他手里还捏着一只杯子。
“我的眇儿,你终于醒了!菩萨保佑!”苏二夫人的眼泪又出来了。
“爹,娘。”苏惟眇喊道。
“醒了就好。”苏二爷也松了口气。
面对苏二夫人要给她喂饭的行为,苏惟眇拒绝了,她笑:“娘,还是让知春来吧。”
“去请梁大夫来。”苏二爷吩咐。
“海潮来啦,过来坐。”苏二爷一挥手,招呼赵海潮一同坐在圆桌旁。
苏二夫人在一旁看着知春给苏惟眇喂饭,虽然她不想当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虫,但她现在确实没什么力气。
一时之间,屋里的氛围还算融洽,苏二夫人并没有朝赵海潮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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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梁大夫登门给苏惟眇诊脉,梁大夫称:“小姐醒过来就好了,只是现在进食最好是软和的,开始食用量不要太大,温补的即可。不要剧烈运动,需要好好休养。”
赵海潮的伤口出血,染红了衣衫,又让梁大夫给他包扎伤口。
“你受伤了?”苏惟眇才知道,她看着赵海潮坐在圆桌边,脱了外衫,右后背缠着白色的纱布,只是已经被染红了。
此时苏二爷带着苏二夫人出去了,前姑爷要包扎伤口,他们不好旁观。
苏二夫人张罗着给苏惟眇煮酒酿丸子。
“被什么所伤?”苏惟眇问。据她所知,赵海潮武功高强,在书中很少又受伤的情况出现。
“这是箭伤,”梁大夫已经剪开了纱布,看到了伤口,“大人的伤口处理的很好,只是要静养,不宜走动,方能更快愈合。”
赵海潮脸色沉静,一言不发。
“如果反复出现伤口崩裂出血,一旦伤口发炎,处理不当,发生溃烂,后果不堪设想啊。”梁大夫一边上药一边语重心长地说。
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候,伤口发炎,极容易发生感染,确是不容轻心。苏惟眇很认同梁大夫的话。
“大人,你听到大夫的话了吗?”眼见梁大夫说了这么多,某人竟然一言不发,她忍不住问。
“听到了。”从脱衣到现在都没开口说话的赵海潮,回答。
“听到了也要记住了。”苏惟眇翻了个白眼,织布局还指着这位爷呢。
“虽然大人年轻力壮,恢复得快,大人可莫要掉以轻心。按时换药,按时吃药,不要沾染生水,忌生姜蒜。”梁大夫小心地往伤口上撒药粉。
“是,有劳梁大夫。”待包扎完毕,赵海潮道谢。
“知春,去送梁大夫。”苏惟眇看一眼一直呆在一旁的知春。
“是的,”知春点头,走过去帮梁大夫拎药箱,“梁大夫,这边请。”
梁大夫对赵海潮躬身一礼,才随着知春出去了。
“你怎么会中箭?”苏惟眇皱眉问道。
“你不记得了吗?”正在穿衣的赵海潮,回头看她。
我该记得什么?苏惟眇表示很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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