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海潮的心情很不好。
他这天兴致勃勃的出了衙署,去苏惟眇的宅子吃晚饭。
谁知道敲了门,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赵大人,您来了。”门房恭恭敬敬给他行礼。
屋檐下、屋里的灯都没点,只有院子里点了两盏灯。和往常灯火通明的景象截然不同。赵海潮不由得心生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小姐今儿不在家中,不过小姐列了菜单子,大人是否要在此用晚餐?若用,小的这就去吩咐厨房做。”门房语气客客气气的。
“她什么时候回来?”他又问。
“小姐今儿应该不会回来。”门房答。
“她去了何处?”他袖子里的手不由握紧了。
“小姐今儿回莱阳去了。大人不知道吗?”门房看着面前的赵大人的脸色变化,后一句话的声音轻了许多。
“她什么时候回来?”他心里咯噔一下,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问。
“小姐没说。只吩咐我等守好宅院。”门房摇头。
“小姐是和苏少夫人一起回去的。”门房补充道。
赵海潮没再问话,只是点点头,转头,才看到对门,大门紧闭着,不见灯火,黑漆漆的一片。
“大人要用晚饭吗?”门房又问。
他摇摇头,转身走了。
人都不在,独他一人吃,有什么趣味?
她一句话都没有捎带给他的,明明下午她还让人把食盒送回给他。
告诉他又怎么样?他难道还能追着去莱阳苏家和她吃一顿晚饭吗?
她撇开他,如此干净利落!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简直是铁石心肠!
偏偏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赵海潮慢吞吞的往回走,全然不复来路上的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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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海潮嘴里的铁石心肠的女人,此时正蹲在地上铺着茅草和断砖的地上。
不错,她此刻就在又脏又破的牢房里。
她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一天。反正原书中是没有这个剧情的,恶毒女配从来没有蹲过牢房,不管是公家牢房还是私人牢房。
又脏又乱,还有苍蝇嗡嗡飞的牢房,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站在这种地方。
事情要从几个时辰前说起。
她带着几个护院,护送江瑜回莱阳。三辆马车,七八匹马,也不算特别显眼。
而且他们走的是官道,匪徒一向不怎么在这一带活动。
按照原计划,他们此时应该已经回到莱阳苏家,坐在宽敞明亮的房间里,吃着热腾腾的爽口饭菜,喝着烹香的茶水,然后再沐浴,洗去一身尘土,好好坐在窗口,对着庭院和月亮,摇着扇子纳凉。
可是很不幸,先是他们的一辆马车在路上出了问题,修理马车费了些时间,加上他们又走得慢,邻近傍晚时,他们在将要进到莱阳的地界上,遇到了埋伏已久的匪徒。
一时之间,场面乱糟糟的。对于怎么搞乱场面,让人心生恐惧,是匪徒们的拿手好戏。
本来苏惟眇带着护院,带着江瑜是可以全身而退的,但是他们人多,又拿住了苏大夫人的马车,江瑜如何能撇下苏大夫人,自己逃命?
于是乎,他们一行人,悉数被劫上了青石寨。
看着江瑜挺着个大肚子,苏惟眇心惊胆战的。
桃英和知春搀扶着江瑜,在铺了衣衫的茅草上坐下来。罗妈扶着苏大夫也挨着坐下来。
苏大夫人受了很大的惊吓,差点昏了过去,多亏罗妈在一旁,扶持着她的身体,也扶持着她的心。
“嫂子,你还好吗?”苏惟眇此时很关心江瑜的身体,这个时候,她要是有个好歹,该如何是好?
“我还好。”江瑜点头,露出几丝笑,安慰苏惟眇。
“放宽心,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的。”苏惟眇只能这样宽慰他人,也宽慰自己。
“他们可不会这么容易就将我们放了。”江瑜一笑,当初她被抓到这里,不仅有苏家给的赎金两万两银子,陈长青还使了些手段,他们俩才得以平安出去。
这一回,他们不仅绑架了她,还绑了娘和眇妹妹,如何肯轻易放了他们?
怕是要把投入到机器织布局的银子都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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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寨的大厅里,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恭喜大当家,贺喜大当家!大当家果真是英勇无敌,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将他们全数擒获!”刀爷拍马屁很是顺溜。
“行了!将人都关起来了吧?”何偃青大手一挥,很有气势。
“是的,已经关起来了。男人和女人分开关的。”刀爷连忙点头。
“好!弟兄们都辛苦了,开始吃喝吧。” 何偃青点头,他今天很开心,事情很是顺利。
众人高高兴兴落座,开始吃喝起来。
“大当家,我们这次赚翻了。”刀爷等何偃青落座了,他才在其旁边坐下,大肆吹捧。
“嗯。”何偃青端起碗,大口喝酒。这次筹划许久,总算成功了。
这次人在他手里,就是他说了算。
“那明儿一早就给苏家送信去?”刀爷问道。
“你来安排这个事。”何偃青道。
“是的,大当家。”刀爷开心的接下了这个事差事。
“大哥,喝酒!”桌上另一个汉子,端起碗,向何偃青敬酒。
“好!”何偃青豪爽举碗。
大厅的欢声笑语,和牢房的凄清冷落,两相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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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街上人烟稀少,冷冷清清的。
“大人!大人!”赵海潮有些浑浑噩噩,他还在为苏惟眇一声不吭的回了莱阳不高兴。一路走回赵府。
忽然听得马蹄声和叫喊声,也没觉得是在喊他。
“大人!赵大人!”他看向来人,只见来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衣衫上还沾染了血迹。
“大人!快去救救小姐,青石寨的匪徒将他们掳走了。”骑在马背上的人翻身下马时,摔倒在地。
来人是苏惟眇宅院里的一个护卫,他见过的。
“到底怎么回事?”赵海潮心中的伤感霎时间飞走了,他快步走过去,抓住那人的肩膀,急急问道。
“小姐带着我们几人,和少夫人一起回莱阳,在接近莱阳的地界,被埋伏已久的匪徒袭击了,我们的人都受了伤,小姐让我回来给大人报信。”护卫喘着气。
她被匪徒劫走了!他心里轰的一下,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多久了?事情发生多久了?”赵海潮急忙又问。
“两个时辰了,”护卫回答,他都要哭了,“大人,快去救救小姐他们吧!”
她不是会束手就擒的人,上次还把一众匪徒揍得满地找牙呢。可若是他们抓了江瑜来威胁她呢?
赵海潮不敢再想会发生什么。
他的心倏地绷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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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惟眇当然不会认为救兵马上就能到,明天早上能到都算不错了。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尽量不说话,门口还有带刀的匪徒把守着呢。
“给我们食物和水!”苏惟眇抱着双臂,走到门口,对两个守卫说。
虽然在别人的地盘上,贸然喝水就食,有很大的风险,可是几个人折腾了这么久,滴水未进,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虽然说把我们关在这里,但没有说不给食物和水吧?这天这么热,我们若有个好歹,你们银子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吧。去取干净的食物和水给我们,这些银子就是你的了。”苏惟眇拿出一块银子,递过去。
“你这个女人!给我乖乖滚回去。”一个抱着刀的匪徒接过银子,在手里颠了颠,丢给她一个不耐烦的眼神,语气不善的说。
前面在大鱼大肉的好吃好喝,他们苦命的在这里守着,一点油水都没有。
啊!果真是不能沟通的人呢!苏惟眇捏着眉头,看吧,和一帮野蛮人是没办法讲道理的。
她真想拆了那几根木头,打碎他们的牙齿,可是回头看缩在草垛上的几个人,她又被迫把这个想法放下了。
还是应该保存实力,不轻易表露出能力,万一匪徒在食物里或者水里下毒,那就完蛋了。
“你们知道上一个和我这样说话的人,现在在哪里吗?”苏惟眇耸耸肩,用闲聊的语气说。
这时一个人从过道那边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篮子。
“两位哥哥,这是我特地给两位哥哥送的酒菜!”那人笑着说,嘴巴甜得很。
“你这小子真有心啊!”
那人在看到苏惟眇时,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女魔头……女魔头怎么在这里?”那人伸手指着苏惟眇,说话哆哆嗦嗦的。
另外两个匪徒相互看一看,又看看苏惟眇。
“这个是女魔头?不像啊!”匪徒甲说。
“是啊,完全看不出来啊。”匪徒乙点头。
“你吃多了酒,眼花了吧?”匪徒甲转头问那个匪徒。
“真的是她!就是她!”那人狂点头,还条件反射的捂住自己的脸,当时他脸肿了好久,痛了好久,幸亏他机灵,跟着刀爷跑回来了,否则只怕此时也在采石场做苦力呢。
“哦!你是那个漏网之鱼啊!”苏惟眇意味深长的说,“话说,你们那位刀爷还好吗?”
“女魔头!”那人大叫一声,转身风一般的跑掉了。
“疯疯癫癫的!”匪徒乙嗤笑一声。
“女魔头真有那么厉害,怎么会被抓到这里来?”匪徒甲摇摇头。
女魔头确实在他们寨子里比较有名,就说这人武艺十分高强,甚至可能连大当家都打不过她。被她揍过的人,简直是生不如死。
不过他们也只是听说,没有在女魔头手底下挨过揍,也没有见过女魔头。
“你也认识我们刀爷?”匪徒乙问。
“有过一面之缘。”苏惟眇点头。算了,识破了她的身份也好,这样他们也会对她有所顾忌,至于要下手黑她,她观察了这个牢房的构造,外人确实很难从外面进来。
“少夫人!少夫人!你怎么了?”突然响起桃英的尖锐喊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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