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刚刚升任巡抚的赵大人,休妻啦!”
“真的?那个彪悍粗俗的商户女当真被休弃了?”
“那还有假?怕是满城人都知道啦?听说今儿个苏惟眇就要被扫地出门啦!”
一时之间,刚刚升任巡抚的赵大人休妻的消息,传遍了闵城。
城里的从前就不待见苏惟眇的夫人小姐们,看成了这个笑话,乐得很。
也有人感叹,可怜苏惟眇成亲不到一年,就被休弃!
这巡抚夫人的位置还没做热和呢,就被赶下来了!
都指挥使家的庄夫人,心里就有些失望,哎,她又要成为那个最不受待见的官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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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不是胡闹吗?”江瑜眉头紧紧皱着,她刚刚才听说了消息,转头苏惟眇就登门了。
“我没有胡闹,嫂子!”苏惟眇摸着额头,“我们是和离。”
“那结果不都一样吗?”江瑜气不打一处来。
“你当真是没过过苦日子!你们之前不都是还恩恩爱爱的吗?怎的转头就和离了?”江瑜是真心替苏惟眇着急。
不说休弃,就算是和离,这个世道对女子如何?一个和离回娘家的女子,又会有怎样的苦头要吃?就算父母包容,旁的人指指点点,如何能过平常日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就算他是高官大人,我也给你讨个理!”江瑜觉得苏惟眇可心可人,再好不过,赵海潮是瞎了眼要和她和离?
“不是的,嫂子,”苏惟眇摇头,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说实话,“是我提出的。”
“什么?你提出的?”江瑜吃惊得瞪大了眼睛,“你为什么呀?”
“我……发现他不喜欢我。”苏惟眇迟疑道。
“不喜欢你?怎么会?明明……”江瑜更是吃惊。
“我素来羡慕嫂子和堂兄,感情深厚,相亲相爱。”苏惟眇开始编造理由。
“可你不是喜欢他吗?当初你要嫁他时,可是当真开心得紧。”江瑜疑惑,觉得前后说不通。
“我那时,不知道他不喜欢我。我想要的感情,是彼此相爱的,而不是单方面的。”苏惟眇说罢,垂下眼眸。
“那赵大人怎么会同意?”江瑜觉得奇怪,赵海潮刚刚升任巡抚,此时和离对他的名声和他的仕途,都不是好的影响。
“他为何不同意?”苏惟眇反问。
不管如何,反正她已经和赵海潮和离了。她已经让人收拾好东西,搬离了赵府。
“不说了,反正,我会好好过日子的。嫂子,你不用担心,”苏惟眇又笑起来,“从此我就要和嫂子做邻居啦。”
“做邻居?”江瑜懵了。
直到她走出院门,看到对面院门大开着,门口堆放了许多东西,知春在指挥人搬东西。
“你怎么搬到这里了?”江瑜觉得事情超过她的想象,“你不回莱阳了?”
“对呀,暂时不回莱阳了。回去了,爹娘天天瞧着我,怕也觉得心烦。索性就过来和嫂子作伴,只希望嫂子不要嫌弃我。”苏惟眇笑道。
事后江瑜在想这件事情时,恍然发现这些时日,苏惟眇所表现出的决断力、思考力、执行力,都是以前在闺阁时没有的,她的主意大得很,她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长大了。
时间往前推半年,她完全不敢想象苏惟眇今天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此时的苏惟眇不仅仅是一个千金小姐,也不仅仅是一个官员的夫人。而是作为一个人,有自己的判断、想法,并为实现自己的想法而努力。
同时,这也意味着,她并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
“当心点啊,按我画的图纸摆放就行。”苏惟眇对着搬东西的人说。
“是,夫人。”搬东西的人应答。
听到这个称呼的苏惟眇,扶额叹气,她不想再听到这个称呼了。
“你也过去帮知春看着点。”江瑜对桃英说。
“是的,少夫人。”桃英甜甜笑着,跑去找知春了。
“嫂子,咱回屋去吧。”苏惟眇快步走过来,扶着江瑜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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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惟眇本来还想问一问赵海潮到底是怎么和苏家二老说的,可是她想着都和离了,这些贴心话也就不必说了。
直到她搬家完成,在屋里收拾自己的东西时,发现一个箱子里有一个木盒子,有点儿眼生,这不是她的。
她伸手拿起来,端详盒子外观,好料子,还蛮沉的,放在桌上,打开一看。
里面是一叠叠纸张,都是文书样的,还有盖章和红手印,竟然是一些银票和店铺契书,还有账本几册。
“知春!知春!”她高声喊道。
“来了,来了,”知春应着声,往屋里跑来了,“小姐,什么事啊?”
“这是谁给的?”苏惟眇指着木盒子问。
“是大人身边的小五送来的。”知春低下头,她就是怕小姐生气。
“你不经我允许,就敢随便收东西啊?”苏惟眇冷声道。
“我是想着,小姐搬出来,总是有许多花费的,银钱多一点,也是好的。”知春小声道。
“下回可不准随便收东西回来啊,给我记住了。”苏惟眇仍旧冷着脸。
“是的,小姐。”知春应道。
“好吧,出去忙吧。”苏惟眇摆摆手。
不是说赵海潮穷得很嘛,他哪里来的店铺?而且还给的不是一间,给了三间铺子并一处庄子。
他的俸禄有多少,她是知道的。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和铺子田庄?难道是贪污受贿的?
本来打算收下这些东西的,就当做分手费了。
一想到可能是贪污受贿的,她所接受的教育又令她心有不安了。
不过她从心底不相信赵海潮会是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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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惟眇刚刚住进新居,所有的东西都尚未完全归置好。就有客人登门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登门的是一向流连于各大戏园子的古筝。
她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一定是有人在造谣,所以她立刻就马不停蹄地跑到赵府了找苏惟眇了,可是门房为难的告诉她:夫人已经搬走了。
搬走?那就是说不是传言!古筝都懵了。
她又问了门房苏惟眇的新住址,门房说不知道。她还是找到白管家,才知道了苏惟眇的新住址。
苏惟眇看到满头大汗的古筝,让知春去取泡在后院井里的冰西瓜和李子来,在这之前,她先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古筝。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苏惟眇穿着一身藕粉色衣衫,外面罩了一件同色的袍子,很是居家休闲。
古筝将整杯水喝完,才说:“我去赵府找你,才知道你搬了出来。”
“你为什么搬到这……”古筝打量这间屋子,这间屋子实在不够宽敞,甚至不足梨花厅的一半大。
“我和赵大人和离了。”苏惟眇斟酌了一下,如实而直接说了。
“为……为啥呀?”古筝很不理解,她就是去邻近的县城听了几场戏,闵城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是因为你之前被匪徒劫走吗?”古筝又问。
“不是,”苏惟眇摇头,“你别问了,这是我和赵海潮之间的事情,我们已经商量妥当。你还是个小姑娘,管这些做什么?”
她认为鼓掌还是个没长大的姑娘,有些事她知道了也不算是好事。
“是不是他……对不起你啊?”古筝喃喃道。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苏惟眇哭笑不得。
“我猜的。”古筝有些讪讪,摸着头发。
“别瞎猜。我还说等我这里安顿好了,再请你过来做客呢。”苏惟眇拉着她在圆桌旁坐下来。
“是吗?”古筝没想到这一层。
“自然。”苏惟眇点头。
这时知春端着果盘进来了,切好的西瓜和李子,红红绿绿一片,清爽极了。
同时绿水端了水和帕子进来。
“先洗手。”苏惟眇拍了一下正准备那西瓜片的古筝的手。
古筝摸了摸被打的手背,听话地去洗手了。
苏姐姐有时候比她姐姐还要严苛些。
“知春,给阿筝的随从们送些茶水去吧。”苏惟眇对知春说。
“那这里现在有多少人伺候啊?”古筝一边吃西瓜一边问。
这宅子这般小,也不知道住不住得下。
“也就七八人吧。”苏惟眇想了想回答。
“啊?这么少!”古筝惊讶。
“不少了。”苏惟眇淡然,当时她陪嫁的人统共也就十多人,她搬到这间宅子里后,分了些人手给江瑜,毕竟梅院分派过来的人不多,江瑜现在又正是用人的时候。
分过去的人,苏惟眇也是好好敲打了一番的,当然这里离得近,也不怕底下人不听话。
她现在手里这些人,使唤足够用了。门房马夫住在前院,她和丫鬟厨娘们住后院,住着也不算打挤,当然自是不能和在赵府相比较。
“你姐姐怎么样?”苏惟眇问,也不知古宁打算什么时候去申城。
“我爹又将一些生意交到姐姐手里,姐姐又忙得不见人影,”古筝语气有些落寞,随即语气开朗起来,“不过,姐姐开心就好啦。”
“如此就好。父女之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嘛。”苏惟眇轻轻摇着团扇。
“不知道,反正爹和姐姐以前从没这样吵过的,更别说禁足了。爹从来都说姐姐是他的掌上明珠,逢人就夸赞姐姐呢。”古筝觉得莫名,反正她的脑袋瓜子没想出个啥来。
“都过去了。你姐姐心里有数,等她空了,请你们姐妹俩同来玩,怎么样?”苏惟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团扇。
“这西瓜真甜,凉凉的,太爽口舒心了!”古筝又拿了一块西瓜咬起来。
“别贪嘴,现在天热了,就更不要多吃凉性的东西。”苏惟眇劝道。
“和姐姐一样……唠叨。”古筝埋头吃瓜,最后两个字吐字不清。
“再给我嘀嘀咕咕,就立马回家去。”苏惟眇斜她一眼。
“哎呀,苏姐姐,上回的红酒炖牛腩,实在太好吃了!这次再做这个菜,好不好?”
“你以为牛腩天天有卖啊?”苏惟眇翻了个白眼。
“那卤肥肠总有得吃了吧?”古筝眨巴着大眼睛,盯着苏惟眇,又可怜又萌萌的。
“真是个小吃货!”苏惟眇点点她的脸蛋儿。
“那不都是苏姐姐好手艺啊!”古筝拍马屁拍得贼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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