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赵大人手底下做事的官员小吏们,都觉得心里有些苦。本来性子就比较冷淡的赵大人,不知道是怎么了,疯狂地工作起来。
找负责筹建机器织布局的各个环节的人,汇报工作,写工作计划,银钱预算修改,达成目标值设定等等,搞得一众人都苦不堪言。不仅不能准时下班,还要陪着上级领导加班。
赵海潮这天又回去得很晚,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没有人,哒哒的马蹄声格外大。
“夫人今天也没出门。”小五不等他问,自动报告消息。
“哦夫人在屋里做什么”赵海潮一边解扣子,一边问。
“没有出门,都在主屋里呢。”小五也觉得疑惑,夫人这几天连主屋的门都没迈出过。
倒像是真的在履行大人禁足的决定。
赵海潮心中疑惑更甚,根据他对苏惟眇的了解,她不像是会乖乖禁足在家的人。
当时他走出主屋的时候,她那声大嗓门的喊声,他都是全听到了。
她当时气得很,听闻还砸了不少东西。
怎么第二天竟然好端端的在家里呆着,哪里也没去?
瞧她说那话的气势,都能想到她第二天会做什么事。
可是为什么呢?
赵海潮想不通,上一世苏惟眇几乎没有体现出这些特质,她娴静守礼,除了那件事,几乎可以说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禁她足这一世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变化?
“大人,要去看看夫人吗?”小五瞧着他神情变化,小声问道。
苏惟眇坐在床上,靠在架子上,正看一本书,面有倦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唉,她都在屋里躺了几天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骑马过度,她这次来例假,颇为不舒服,小肚子坠疼坠疼的,又加上这时候没有卫生巾可以用,草木灰垫进布条中,这让她极为不适应。
啊呜!好想念七度空间和自由点,还有护舒宝。
这个时代有什么好啊?
没有汽车、火车和飞机也就算了,连卫生巾都没有,这可难坏了她。
这个时候出门就各种不方便,所以她决定就宅在屋里,这几天与床铺为伍,尽量降低自己的不舒适感觉。
可恨,赵海潮刚说了要禁她足,她还想着正大光明破了他的禁足令,谁知亲戚来得这么不是时候。
她是有心无力啊,只是心里还有些郁结。
等她亲戚一走,她……应该最好不要骑马。
唉!她把书丢到一边,长长地叹口气。
又过了几天,苏惟眇仍旧宅在屋里,进进出出的也只有知春和其他几个丫鬟。
疑惑的人,远远不止赵海潮一人,甚至连主屋的几个丫鬟都在悄悄议论。
“大人这次有些过分了,居然禁夫人的足。”一个丫鬟偷听到赵大人和管家的对话。
“什么?夫人被禁足啦?”
“是啊。我亲耳听到大人和管家说的。”
“不会吧?”
“所以夫人这些天才没有出门?”
“应该是这样。”
“夫人也太可怜了!”
众人议论了一番,觉得不敢置信,府里这两位最近不是关系变好了吗?大人看着温温和和的,竟然这样对待夫人。纷纷为苏惟眇感到难过,更是悉心伺候。
苏惟眇觉得进出屋子的丫鬟神色都很奇怪,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可怜的味道,甚至连知春都是如此。
“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她坐在垫子上看书,问正在收拾屋子的知春。
“没有啊。”知春摇头。
“那你和其他几个丫头,怎么奇奇怪怪的?”苏惟眇不信。
“这个......”知春迟疑。
“有话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苏惟眇瞪她。
“就是夫人被禁足的事情,大家伙都为夫人不平呢。”知春抿了抿嘴巴,一鼓作气说了。
竟是这事?她宅在屋里又不是遵循禁足令啊!苏惟眇心里的念头转了又转。
“大家都怎么说的?”苏惟眇颇有兴致的问。
知春将众人的看法说了一通,只等着夫人降下处罚。夫人治家向来严格,妄议嚼舌根,是要被罚的。
所以,众人都觉得她可怜得很!是了,这个时代还是那套说法,丈夫是天是地,是一个女人的一切。
我呸!这种说法太恶臭了!苏惟眇心中很是不屑,直翻白眼。
“这些话就不要传出去了。”苏惟眇皱眉道。
知春放下手里的活计,出去做事了。
苏惟眇骑着马顺利出门,她回身望去,觉得很奇怪,不是说她被禁足了吗?
那她出门的时候,门房的人怎么没有拦她?
算了,管他的呢。若真有人拦,怕是也拦不住她啊。
现在苏惟渺已经熟悉了整个闵城的地图,她这些天宅在屋里,就是在看这些。她经常去的练习骑马的地方、机器织布局所在地、衙署的地址,到她住的地方的路线,她已然再熟悉不过。
她外出骑马时,就穿着更方便利落的裤装和短上衣。
经过集市的时候,她看到有人在耍胸口碎巨石的把戏,看得她自己都觉得疼。已经围了不少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还真有人表演这个啊?她有点好奇那个巨石是什么做的,当然不可能是石头,那砸下去,躺着那人还会有命啊?
于是她骑着马在人群外围观看,随着锤子往下落,把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最终这场表演顺利结束,随着众人的喝彩声,有个人牵着衣衫的下摆,在捡人们仍在地上的铜钱。
人群渐渐散去,苏惟眇驱马靠近了一些。
“那是真的石头吗?”她扬了扬下巴。
表演杂技的几人,顿时警惕起来,交换了眼色。
“自然是真的。”其中一人道。他们也看出眼前骑马的女子,不是寻常人家的。
“你们在这里表演多久了?从哪里来的?”苏惟眇随口问起来。
这时却瞧见两个衙役大摇大摆的过来了,正在收拾东西的摆摊卖艺的几人,顿时神色有些紧张。
“官爷,您们来了。小的正准备送过去呢。”方才回话的那人笑着迎了上去,从怀里摸出了一只荷包。
这是明目张胆的收取保护费啊。苏惟眇在一旁不言不语地看着。
虽然官府有收取税金的权力,但也不该是这样的吧。
两个衙役收了荷包,也没有多说,转身就走了。刚才递荷包的那人唯唯诺诺笑脸相送。
“诶,我瞧你方才耍的那一套剑法不错。”苏惟眇从钱袋里摸出一块银子,掷出去,落在了方才耍剑的男子怀里。
随后她也不听人的谢语,驱马离开了。
赵海潮正在边看文书,边听僚属汇报工作。
忽见一小吏进来禀报:“大人,外间有人求见,自称您的夫人。”
汇报工作的那人没有再继续,而是等着主位上的赵大人发话。其中有人没有见过这位闻名闵城的赵夫人。
“请夫人进来。”赵海潮放下文书,挥挥手让众人散了,众人鱼贯而出。
苏惟眇是第一次来衙署,她将马缰绳交给一个衙役,随人大摇大摆地进了衙署大门。
进了一间屋子,格外的宽阔,两边有不少椅子,一侧则是书案,两边靠墙的架子上,放了许多文书卷宗、书籍等等。
赵海潮坐在书案后面,手里拿着一份文书,正在看。
“大人。”领她进来那人朝案几后的人行礼,然后退出了房间。
“坐。”赵海潮看她一眼。
苏惟眇依言在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下,手边的桌上已放置了一杯热茶,她看了一眼,没有动。
“上次说的那个人,已经放了吗?”两人自从上次莫名其妙的吵了一架后,就再也没见过面,就算是同住一个屋檐下。
“放了。”赵海潮语调平平回答。
“如此便好,那人现下安排在哪个安置营呢?”苏惟眇本就不打算和他闲话家常。
赵海潮有些气,所以她登门就是为了问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你连这都要问清楚?”赵海潮脸色依旧不甚好。
“我这不是要秉持着有始有终嘛。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苏惟眇一笑。
他沉默。
“听说机器织布局的机器已经安装好了,你去看过了吗?”苏惟眇觉得自己话太多了,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她也就不强人所难。
“尚未。”赵海潮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还没有完全消气,可是听到她来了,心底有点儿雀跃。
听了赵海潮说的那个名字,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幻听了。
“那好吧,这是我在云来楼买的白桃酥,给你搁这儿了。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苏惟眇起身,将一只纸袋子放在桌上。
“对了,我今天可能会晚点回去,听说嫂子来了,我要去见一见她。”走出两步的苏惟眇,又回身道。
看着桌上一丝不动的茶杯,和那一袋儿糕点,赵海潮心情有些复杂,继续埋头看起了文书。
对于闷葫芦状态的赵海潮,苏惟眇没觉得有啥好奇怪的,沿着原路走出了衙署,只是途中有人探头探脑的打量。
一出了衙署大门,从衙役手里接过缰绳,踩着马镫翻身上了马背。
“谢了。”苏惟眇丢给刚才给她牵马的人一块银子,调转马头,走了。
那人捏着手里的银子,目瞪口呆,他在这衙署当守卫多年,给不少人牵过马,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银子呢。
自此闵城开始流传布政使夫人出手阔绰,喜好赏赐,帮她牵个马都能得一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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