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重要、关键的改革,肯定无法在几天之内搞定。
所幸,很多前期工作都已经完成。
白止战负责的只是跟作战有关的部分,简单说,就是如何改,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舰队的价值。
在大战爆发前,对此有发言权的,只有两个人,白止战与刘向真。
因为刘向真来自赫赫有名的刘家,得到了刘家长辈高度赏识,白止战只是一个因为好运气得到表现机会的,而且不那么识实务的平民军官,所以在战前,海军上下更加看好的其实是刘向真。
这也不是没有道理。
像这种影响数百万海军将士,动摇几个家族的根基,甚至直接影响到了帝国上层建筑的重大改革,没有强大的家族撑腰与做后盾,只靠军人的一腔热血,哪怕陈炳勋重生,那也办不到!
陈炳勋要不是得到了始武大帝的信任,以他那种桀骜不驯的性格,恐怕连成为舰长的机会都没有。
在成为战神前,陈炳勋的绰号是“陈疯子”。
要说的话,白止战有的只是一腔热血。
战争时期,就不一样了。
如果说开战后的第一战,多多少少还有点运气成分,而且刘向真独当兵锋,遭受损失也就是在所难免,还不能证明白止战一定就比刘向真出色。那么第二场战斗,就完全没啥好说的了。
虽然胜利的喜讯掩盖了其他声音,但是在海军内部,基本上已经统一认识,即白止战的才能在刘向真之上,未来成就也肯定在刘向真之上。同样的,白止战更有希望成为帝国海军的第二位战神。
要说,白止战更像当年的陈炳勋。
比如,在白止战指挥的几场海战当中,无一例外都是把舰队,特别是把航母的战斗力发挥到极限。
这不仅仅是能力的问题,更像与生俱来的天赋。
按照祝世建的评价,这其实是白止战最像陈炳勋的地方。
在称霸四海的那几十年里面,陈炳勋最受追捧之处,不是一次又一次战胜强敌,是打赢了所有以寡敌众的决战。在几场决定性的舰队决战当中,陈炳勋无一例外的都是以弱势兵力取得大胜。
不然,帝国海军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十年内,就超越全部传统列强,成为全球海洋上最强大的存在。
陈炳勋从来没跟敌人打过消耗战,不管是硬怼强敌,还是去欺负弱小,全都是一面倒的大胜。
白止战指挥的几场战斗,同样是如此。
以少胜多,不关敌人的强弱,全都是一面倒的大胜!
仅此一点,就把刘向真比了下去。
当然,这只是海军内部,准确说是海军高层的共识,并没有对外宣扬。
不管怎样,现在是战争时期,帝国海军必须得团结,没有必要因为谁更像陈炳勋而产生新的矛盾。
只是在相关安排上,肯定有倾斜。
刘长河也是个人精,而且比白止战还要了解刘向真。
这也正是祝世建让他接班的原因之一。
他肯定知道刘向真不会答应,所以先去问的刘向真,然后就理所当然的把这个重任丢给了白止战。
这样一来,就算刘家的人不高兴,也会冲刘向真去。
要说,这事真得感谢刘长勋。
只是这几天忙下来,白止战觉得不应该是他感谢刘长勋,应该是刘长勋感谢他。
此时此刻,刘长勋正坐在餐桌旁,跟家人吃团年饭,而白止战却在办公室加班,或许要熬到天亮。
要命的是,那壶咖啡已经熬了一下午,都熬成浓咖啡了。
半夜喝浓咖啡,还想睡觉吗?
白止战也很是感慨。
活到四十多岁,他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不懂的东西还有很多,仍然得学习,仍然得拼搏奋斗。
有的时候,比如像现在,有个家,其实也不错。
至少到守岁的时候,身边有个伴。
半夜饿了,还有人给自己做吃的。
喝了咖啡,白止战去了餐厅。
别说已是战争时期,哪怕在平时,海军司令部也不打烊,任何时候都有人值班,每天晚上都提供宵夜。
除夕夜值班的,全都是必要岗位上的人员。
唯一的例外就是白止战。
餐厅里面空荡荡的,宵夜早准备好了,而且都已经摆好。
有十来种菜肴,不过分量都不多,看来今晚留下来值班的官兵并不多。
“白将军,今晚还加班?”厨师非常热情。
“命苦啊,手头的东西要尽快交上去。”白止战很无语,其实他更希望厨师把自己当成空气。
除夕夜留下来加班,传出去,肯定不那么好听。
至于厨师话语中那个点睛的“还”字,白止战自动忽略掉了。
没错,他就是帝国海军司令部深夜食堂的常客。
“其实嘛,不要把自己逼得太急,有时放松一下也很好。”厨师说着走了过来。“今晚是照旧,还是吃点新鲜的?”
“新鲜的?”
“我家那口子从老家带回来的土特产,香肠跟腊肉,还有心舌与猪尾。”
“渝味的?”
“那当然,渝州人不吃甜味。”
“行,整一份。”听到有家乡的腊味,白止战一下就来了劲,就差没有流出口水了。
“喝两杯?”
“好,喝两杯!”
厨师是渝州人,跟白止战是老乡,还做得一手很地道的渝味蜀菜,所以白止战跟他也算是老熟人。
只是,白止战从来没问过厨师的姓名。
也没必要,毕竟厨师连正式军人都算不上,只是海军司令部的合同工。
几分钟后,厨师把两盘拼好了的腊味端了过来,还有两瓶渝州老白干。
大概是没有人来吃夜宵,或者说早就准备好了,厨师也没有客气,而且是他的酒菜,客气的应该是白止战。
“嘘——你这酒……”
一口喝下,白止战只觉得喉咙力像着火了一样。
这酒,也太烈了吧!
“慢点喝,这可是地道的高粱酒,我老家镇上酒厂酿的,一般人根本就喝不到,我都是拖了关系才搞到这两瓶。”
白止战这时才发现,两只酒瓶明显是使用过的,也就是用来装酒而已。
“怎么样,够劲吧?”
“够,非常的够劲!”
说着,白止战突然笑了起来。
喉咙里那火烧火燎般的感觉,让他想到二十多年前,在“北河”号桅杆顶部的瞭望塔里面喝的那口酒。
感觉,就像昨天的事情。
仿佛,坐在对面的不是胖乎乎的中年厨师,而是当初那个憨厚的说“酒壮怂人胆”的李铭博。
这二十年,一晃眼就过去了。
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想到这些,白止战突然产生了一种不醉不休的感觉。
也许,把自己喝醉,也算是一种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