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新历79年1月22日,浦州海军造船厂三号船台。
接到消息之后,白止战立即赶了过来,却仍然慢了一步。
巨大的龙门吊,已经把那块重量超过一百吨的钢架送了上去,工长带着几十名工人正在为接下来的铆接作业做准备。
钢架在舰体与上层建筑之间,通过铆接跟其他部分连接,支撑起外部的装甲板,为下方的轮机舱提供保护。因为铆点会破坏整体结构强度,所以钢架在铆接固定之后就不能随便改动了。
关键就是,钢架在战舰中部。
如果在舰首或舰尾,那还没什么,大不了拆掉重新安装。可是在舰体中部,不但拆除很费事,还有可能对舰体结构造成破坏。搞不好的话,该部位往上的部分全都得拆掉,十分的麻烦。
旁边一块场地已经清理出来,还摆上了一些支撑架。
看这情形,在装好钢架之后,就要敷设装甲钢板了。
复工命令来自战时内阁,要不然生产物料的钢铁厂也不会如此的积极,只用几天就把之前几个月都没有弄出来的钢架生产了出来。随着其他的物料陆续到达,“龙江”号的建造工作肯定会提速。
白止战直接去找到工长,让工长下令暂时停工。
就在几天之前,白止战向海军司令部呈交了一份跟两艘战列巡洋舰有关的报告,提出将这两艘战舰改造成母舰。为了说服海军总司令,白止战特意给桂伯勇发了电报,希望贺永兴能够关注此事。
其实,白止战并不相信,海军会拿两艘宝贵的战列巡洋舰做实验。
哪怕这两艘战舰还没有建成。
只是现在,白止战觉得有义务去争取一番,毕竟复工的命令来自内阁,而内阁官员未必了解海军。
下令复工,或许只是为了在谈判中向同盟集团施压。
“前后也就这几天……”
“白长官,我们不是不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你知道,复工命令由上面下达,不是您说停就能停的。”工长非常客气,还用了尊称,只是这态度摆明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也没有把白止战当回事。
“就今天。我马上去发电报,最迟下午就能给你明确的答复。”
“白长官,我这手下的一百多号兄弟都等着呢。”工长明显很不耐烦,语气也不再那么客气。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上下仔细打量了白止战一番。那神色与模样像在问,你算是老几?
白止战心里也鬼火直冒,却是敢怒不敢言。
不是怕了,而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赶走技术工人,那是再容易不过。重新招募与培养技术工人,达到上岗的标准,就没那么容易了。
只是重新招聘技术工人,就非常困难。
再说,工长也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按照命令行事,因此就算白止战是军代表,也不能强制命令停工。
按照正常程序,白止战应该先去找造船厂的领导人,拿到停工通知书,再来找工长。
工长不肯退让,白止战骑虎难下,场面非常的尴尬。
所幸,没维持多久。
“张老三,老子几天没有来,你这颗豆芽菜就长上天了?”
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从梯道那边传来,站在白止战面前,开始还嚣张跋扈的工长立即就变成了泄气的皮球。
回头看到走上来的上校军官,白止战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白止战认识那名上校。
没错,就是“龙江”号的监造长,刘向东上校。模样跟贴在公示牌上面的照片一样,只是肤色没有那么黑。
或许是上岸太久了,平常没有晒太阳。
“刘长官,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工长也是人精,绕过白止战,满脸堆笑的朝刘向东走了过去。
白止战还没有实职,拿工长没辙。
刘向东是名正言顺的监造长,掌握着验收大权,要收拾工长这样的小人物,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少跟我废话。你们已经见过了?那我就不多啰嗦,这位白止战上尉,今后就是本舰的副监造长,你们都得听从他的吩咐与指挥。从现在开始,验收工作就由他全权负责,到时候别来求我。”
“白长官,你看这,这都是误会。”工长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白止战勉强笑了笑,没有跟工长计较。
“这是海军司令部的批文。”刘向东取出一份文件,啪的一下拍到工长胸口上。“在停工期间,包括你在内,所有技术工人都按日领取基本薪酬。复工后,再计算奖金。至于什么时候能复工,别问我,海军司令部自然会有安排。没别的事情,去把你的人叫上,今天就到此为止。”
工长不敢多问,在翻看了海军司令部的批文后,把工人全都叫了下来。
此时,白止战已经跟刘向东下到了船台上。
“都是我的错,其实早几天就该来找你了。”虽然嘴上在这么说,但是刘向东那样子根本没有道歉的意思。“过来之前,我给贺鹏飞打了电话,他正开车赶过来。等一会,他就送你去车站。”
“刘上校,我……车站!?”白止战显然没跟上刘向东的节奏,不明白为什么要马上去车站。
“贺司令发给你的。”刘向东没有解释,把一份电文递给了白止战。
说是一份,其实只有几个字。
要事,速回海军司令部,贺。
在落款的旁边,有一个象征发报人身份的标志,其实是一个符号,在“上”字下面多出了四点水,专门指海军上将。
果不其然,贺永兴再次获得晋升。
不出所料的话,他现在应该是本土舰队的司令官了。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立即去海军司令部!?
“见到桂伯勇,帮我代句话。”
听到这话,白止战先是一愣,随后才朝刘向东看了过去。
“哪怕战争结束了,赌约也没有作废。等到下一场大战爆发,我会证明给他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刘上校……”白止战明显很是震惊,或者说感到为难。
“别多想,我跟老桂是同班同学,在同一间宿舍里住了五年,其中三年还是上下铺。”
听刘向东这么一说,白止战才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时,贺鹏飞驾车赶到。
大概是刘向东打了招呼,所以贺鹏飞去了白止战的宿舍,带上了一些衣服,特别是冬装外套。
帝都的冬天可不是一般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