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李秀蓝很早就回家了。
母女俩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后,在小院子里喝茶聊天。
李秀蓝不经意地:“年子,你是怎么认识云未寒的?”
年子吓一跳,急忙跑去书房把云未寒送的那个小盒子拿出来。
李秀蓝仔仔细细地看了全套首饰:“这东西价格肯定不便宜。还是找机会还给他吧。”
年子嘟囔:“爸爸怎么跟你说的?”
“你爸也没说什么,只说那小伙子看起来有点阴,只见了一面,也没法准确评判。我人也没见到,我就更没法评判了……”
年子愣一下,大叫:“没错!没错!爸爸说得真是太对了。我就一直觉得他很阴,就是阴,你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那种‘阴’……不过,妈,你放心,我跟他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不会再有其余的关系了。”
李秀蓝竟似松了一口气。
年子立即明白了:父亲是不看好云未寒的。
这年头,父母强迫你嫁的人,你可以不嫁;但父母极力反对你嫁的人,那你也最好不要嫁。毕竟,古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年子心里一动,好奇地问:“那你们以前都是见过卫微言的,你们怎么说?”
和卫微言交往期间,年子曾想方设法让父母见过他两三次。
李秀蓝慢吞吞的:“卫微言可能是我们见过最质朴的人了,不过……”
年子替她接下去:“不过再好也分手了,而且人家也一直没有真的爱上我。所以,说什么也没用,是不是?”
“年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苦笑:“也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遗憾而已。”
“还是过不了这道坎?”
年子不吭声了。
是的,就是过不了这道坎。
一想起仙女般的薇薇,更是过不了这道坎。
随手拿起那个镯子晃了晃,看到镯子迎着最后的一缕夕阳散发出璀璨的光芒来。
年子决定去找卫微言。
出发之前,她翻遍了母亲的衣柜,想找一套“又高雅又端庄又有范儿”的衣服。
李秀蓝是个很自律的人,多年下来,身材保持极好,审美眼光也不错,她买衣服讲究一个原则:买一件算一件,所以,衣橱里全是历年累积下来的精品,其中不乏某些大牌。当然,还有一应搭配的包包、首饰。
许多年轻时的衣服,她早已不穿了,但年子正好用得上。
年子成年之后,但凡有需要盛装出席的场合,基本上都是去衣橱里翻母亲的存货。
找了半天,找到一件很新很淡雅的蓝色连衣裙。
年子一试,刚好。然后,又精心化了一个妆,这才出门了。
一路上,她想了无数个场面:比如主动请卫微言吃个饭,或者就在他的家里一起做做饭给他打个下手(增进感情)……至于借口嘛,也是很好找的,就当感谢他在育儿专家的分享会上为自己“仗义执言”。
可是,她刚刚走到卫微言的小区门口,就傻了。
小区门口,两个美女谈笑风生,看样子正在等人,而且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一看到她,乔雨桐就不爽了:“年子,你简直是阴魂不散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目光却落在薇薇身上。
这是她第一次和薇薇面对面。
薇薇依旧一身雪白的裙子,仙姿缥缈。
对上她的目光,薇薇只是点了点头,笑一笑,笑容很温柔,没有任何攻击力。
乔雨桐却警惕地上前一步,亲热地拉住薇薇的手,“薇薇和卫微言要结婚了,我替他们约了一个第一流的婚庆公司,今晚核定一些细节,年子,你要不要也来一起听一听?毕竟,卫微言也可以算是你的朋友……”
年子淡淡地:“这么热心,我还以为是你自己要结婚呢。”
乔雨桐笑得很做作:“我单身狗,我不着急。年子,你有合适的对象也可以告诉我一声,我介绍婚庆公司给你,包你满意……”
“谢了。你还是留着自用吧。”
年子转身就走。
偏偏乔雨桐还在问:“哟,你特意来找卫微言,怎么不等一等?就这么走了,不是白跑一趟吗?”
按照年子的脾气,当时是真的要回去和她一起“等一等”的,毕竟,用大脚趾头都能想到:她们也在外面等,连钥匙都没有!!!
可是,她加快了脚步,仓促离开了。
就像是一条落荒而逃的丧家之犬。
实在是因为那个薇薇真的太美太仙了。
美到你看了她,便会油然而生一种自卑之感。
如果年子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的话,那薇薇就是十分的姿色。
所以,明知乔雨桐很可能是随口胡扯,可由于这种微妙的自卑心理,竟然没法再坚持下去了。
她很沮丧。
茫然地回到家,看到一个白衣人站在紧闭的小院门口。
真是讨厌,现在起,看到穿白衣服的人就讨厌。
可那个讨厌之人,偏偏一看到她就几步过来,目光满是审视和意外:“年姑娘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真是少见啊……”
她懒洋洋地:“林教头,叫你不要登门,你又来干嘛?”
他反问:“你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你又是所为何事?”
她破罐破摔了:“唉,打扮再漂亮也没用啊,看不上你的人还是看不上你……再说,我也没人家漂亮,唉……”
“听这口气,卫微言的新欢是个大美女?”
“超级大美人!!!保证你看了也得心跳。”
“哈哈,男女审美目光是不同的,见仁见智。至少,在我眼中,年姑娘才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年子被逗得笑起来。
明知道是假话,可人人都爱听假话。
云未寒目光闪烁:“既然从未享受过被人热烈追求的滋味,那姑娘何不试一试?”
她还是很沮丧:“你的意思是要热烈追求我吗?”
“有何不可?”
年子笑起来。
“青春如此短暂,为何不偶尔肆意妄为?”
她盯着他那张美得不可思议的桃花脸,哈哈大笑:“好吧,我就肆意妄为一场吧。再说,有你这么帅的人追我,说出去我也好吹吹牛比。”
“可不是吗?这世界上的男人并不只有一个卫微言!”
“好吧,林教头,我们今天的约会怎么开始?先吃饭还是先看电影还是先干嘛?”
他双眼发光:“姑娘,你这个‘先干嘛’三字耐人寻味啊。要不,我们‘先干嘛’?”
“别胡扯了。走,先去看电影,看了再吃饭。”
“唉,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姑娘,你不带老这么忽悠我的。”
走了几步,年子忽然想起什么,赶紧停下脚步:“对了,你稍等片刻,我先去拿一个东西……”
云未寒一把拉住她的手:“要是拿那套首饰,就别去了。不是什么太值钱的东西,太过较真,反而显得小家子气。”
年子本能地要缩回手,但是,他很自然地和她十指紧扣,在她耳边柔声道:“如果你都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最终合不合适?”
她没有再挣开手。
可是,一路上都觉得怪怪的。
好像满大街的人都在看你——可事实上,压根没有任何人看你。
走到电影院,这种感觉就更奇怪了。
电影院里人很多,到处是手拉手的情侣。
年子忽然觉得怪在哪里了——自己和卫微言也一起看过电影,但是,从不这样手拉手——当然是他不愿意(至少,她以为他不愿意,也不敢频繁地主动去拉他)。
那是一部文艺片,节奏很慢,年子看得昏昏欲睡。
直到一个人俯身下来,轻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当他往下的时候,她清醒了。
她有些惊悚,赶紧挣脱他的手。
他微微一笑,在她耳边低声道:“是我……别紧张……”
我去,就是你,我才更紧张。
看了电影,又吃饭,上车后,云未寒拿出一个精美的大盒子。
“这是什么?”
“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年子拆开。
那是一个大牌的口红套装,里面几十支,各种色号应有尽有。
她叹:“无功不受禄!当然,主要是我不差口红。而且,一个人也用不了这么多口红。”
云未寒不以为然:“别用功利的思想衡量恋爱。”
“可林教头你这金钱攻势,很容易腐蚀人啊(万一我看上你的钱了呢)……”
“三毛还是谁说的?如果恋爱婚姻不落实在吃饭数钱这些方面,就没法长久,是不是?”
“……”
云未寒意味深长:“自然界法则如此,雄性动物求偶之前,要么展示自己美丽的羽毛(皮毛),要么送雌性动物食物以讨好(当然交合完成后就再也不会送食物了),具体到人类,基本上也是按照这个思路走,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人类也只是动物的一种而已……”
年子忽然很好奇:“林教头,像我这样的实验对象,你到底有多少个?”
他板着脸:“别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如果每一个实验对象,你都这么花钱,那你得花不少冤枉钱啊。”
他目光灼灼:“年姑娘就是不肯相信自己是唯一,对不对?”
幸好这时候车到家了,年子不用再面对他快把人融化的目光了。
他停好车,几步走过来帮她开车门,待得她下车后,才轻轻搂住她,像正常的情侣一般亲了她一下。
年子第一次享受这种“殷勤”,可很是不安——感觉在和一个机器人约会,对方一切都是按照程序走的,哪一步该干嘛,计算得恰到好处,分秒不差。
这么熟练的动作,说林教头不是“老手”,鬼都不信。
那天晚上,月色很明亮,树影很斑驳。
云未寒告别的声音微微沙哑,听起来特别性感。
“姑娘,我们明天再约。”
她意外,这么频繁约会不像他的风格啊。
“你最近很闲?”
“不,我一直很忙。”
“那你明天还有空约?”
“我想尝试一下,真正的谈恋爱到底是什么样子。就如姑娘你上次所说,我动辄消失三两个月,你都不相信我是在追你了。所以,我研究了一下普通人的恋爱心理和恋爱过程,决定这段时间多花点精力在你身上……”
她好奇:“这段时间过后(到手之后)呢?”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谁能真正把未来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年子长叹一声:“好吧,明天开始,我就带你在我的亲友圈亮相,在所有人面前嘚瑟一下,我也找到这么帅(有钱)的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