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囚雷谷的路上,刘大强忧心忡忡,毕竟韩天德死了,他这一趟洋河城之行非但没捞到半点功劳,反而亏了本。
他看到卫然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问:“卫兄弟,你在想什么?”
卫然还在想着安婷婷的死,随口说了个话题敷衍刘大强:“我在想一个问题,有一个乐不思蜀的亡国之君,一直在装傻,后来他得了老年痴傻,忘记自己需要装傻,那你说这亡国之君是真傻还是假傻?”
“让我想想……”刘大强挠着头陷入了冥思苦想,再没有去烦卫然。
回到囚雷谷之后,石盏狠狠教训了刘大强一顿,并没有处罚卫然,只是态度冷淡了一些。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接下来的事情证明了卫然的猜测——接下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卫然被晾着了。
这就意味着卫然被石盏给边缘化了,如此一来,卫然永远都无法进入囚雷谷的核心。
倒不能证明他已经露了馅,一方面是在洋河城的偷懒行为引起怀疑,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冒险把铁柱从赤沙帮给救了出来。
救铁柱并非明智之举,很可能引起石盏的不满,但是卫然必须做。
他因为不方便出面,曾经希望顾允溟替他出手救铁柱,但是被顾允溟拒绝了。理由很充足,铁柱是邪派弟子,顾允溟不杀铁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能去救?
所以卫然只得亲自出手。
铁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算不上人才,比他优秀的一抓一大把,卫然冒险救他不是因为利益上的考量。
铁柱之于安婷婷,就相当于范长生之于范长坡。
至于赤沙帮的其他帮众,就不在卫然的考量之内了,他已经展示了自己的同情心,再往下就是圣母了。
赤魔门和赤沙帮黑吃黑的这一类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并没有什么新鲜的。
被晾着的卫然耐着性子等了一个月,甚至接近过谷主的小妾,都没有让事情发生转机。
无事可做的卫然去延津药铺找顾允溟,想要寻求一些帮助——毕竟他来囚雷谷是办大事的,而不是来养老的。
此时气候已经是冬天,下了初雪,小镇街上冷冷清清的,卫然踩着雪,吱嘎吱嘎的细响,心里默默的想着事。
初雪已停,没有了飞舞的雪花,镇上的几个闲汉又出来寻酒喝,口里叫嚷着,让冷清的街上变得有些喧嚣。
卫然还没走到药铺,忽然听到闲汉叫嚷声之外的奇异声响——咔啦啦,咔啦啦。
这声音很有规律,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卫然心中一动,腰半弓着,立刻警觉起来。
这个咔啦啦的声音,他曾经听过——就在洋河城的水木客栈里。
白骨头陀的白骨傀儡走起路来就是这个声音。
卫然猛的回头,只见街尾一只白骨傀儡提着刀和盾,飞速朝自己奔跑过来。随即一个面容的冷酷的红衣光头出现在白骨傀儡身后——白骨头陀现身!
就在卫然回头的同时,白骨头陀双手一合,掷出一根长枪一般的森森骨刺。那骨刺威势惊人,发出凄厉的啸声,展示出白骨头陀观星境的实力。
卫然的朋友里边,枪法最好的是梁导,然而即使是梁导的全力一枪,也比不上白骨头陀这一记骨刺!
这一招卫然曾在水木客栈见过一次,不过那次是白色骨刺,这次白骨之上隐隐有红光流转。
卫然挑了挑眉:好个白骨头陀,见面一句话不说,直接开打!
骨刺后发先至,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卫然身前。
卫然本能的想要反击,但他没有反击,甚至转过身去,把背后空门大露给白骨头陀。
一般情况下,卫然这种行为可以用三个字来概括——活腻了。
但领悟了洞察之道的卫然,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反身一剑,恰好格住了一个隐身偷袭的女刺客。
而白骨头陀的骨刺同时到达,却不是攻向卫然,而是刺向另一个隐身的男刺客。
男刺客骇得一个急转弯,然而那骨刺竟然也会转弯,咻的一声,贯穿了
被架住的女刺客心中大恨,他们二人隐身靠近,本拟万无一失,结果连卫然的汗毛都没碰到!
刺客之道,一击不中,远遁千里,女刺客毫不犹豫的抛下受伤的同伴男刺客逃跑,卫然追击了一剑,被对方金蝉脱壳,只斩中一件衣服。
卫然岂能如此轻易罢休,跨步而上,哪知刚一迈出步子,就闯进了一堵火墙里,那火墙威力倒不足以烧伤卫然,只是熏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此时一般人的做法是及时后撤,但卫然艺高人胆大,他闭着眼睛往前冲,听声辨位斩出一道白色剑气。
这个时候,洞察之道的高妙再次显示出来——卫然闭眼出手极准,白色剑气正好斩在那女刺客的背上。
又是一件衣服落下,再次金蝉脱壳。
卫然骂道:“你一身本事全在逃命上边吗?衣服穿得多了不起啊?”
狂奔的女刺客连蜕两件衣服,露出光溜溜的白胳膊,在街上颇为显眼。
有闲汉恰好目睹一个只穿亵衣的蒙面女子在街上飞奔,看得眼睛都直了。
卫然心中一动——嗯?如果此时再来一剑,她再来一次金蝉脱壳,那还不是美滋滋?
只可惜那女刺客拿命在跑,卫然追赶不及,心中暗恨自己不应该隐藏实力。
于是他回头一道剑气射出,毫不犹豫的杀死了那倒霉的男刺客。
白骨傀儡这时候才咔哒哒的赶到男刺客的身边,它失去了目标,不知道该干吗好,显得很茫然。
白骨头陀走过来收起白骨傀儡。卫然松了一口气,卸下了防备——仿佛白骨头陀是他的队友一般。
见卫然这副毫无防备的模样,白骨头陀心中讶异——你是不是忘了两个月之前在洋河城,我们可是争得面红耳赤咬牙切齿?
“白骨法王为什么在这里?”卫然先开口。
白骨头陀笑了笑:“石盏派我保护你。”
卫然眯起眼睛道:“你觉得我需要保护吗?”
白骨头陀淡淡道:“你已经懂了,不需要我说穿。”
“他为什么会找赤魔门的人保护我?”
“也许是他自己不方便吧。”白骨头陀笑了笑。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是保护,是监视。
白骨头陀的话是真是假,卫然不得而知,他也不会去向石盏求证。
只要知道石盏对自己不放心就够了——韩天德的死,让卫然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关系破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