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宇有一张极舒服的躺椅。
躺椅上的绒是用彩鸟和夜鸟身上最柔软的羽毛织成,花了谢宇很大代价。
他甚至舍不得让别人躺在这张躺椅上,除了他自己,只有三个人有幸在这张躺椅上躺过。
一个是他的正妻梅氏,一个是他多年的老朋友,一个是他去年结交的新朋友卫然。
就连他最宠爱的小妾,都没有资格坐上这张椅子,更别说躺了。
此时的谢宇,正舒舒服服的躺在躺椅上喝着茶。茶不是什么名贵的茶,普通的金银花茶而已。
财产到了他这个地步,不必刻意追求什么名贵的茶叶,哪个顺口就喝哪个。
但是金银花茶终究还是有些淡,谢宇眯着眼吩咐管家:“给我炸几根油条来。”
自从上个月卫然让杨莎莎拿着油条的配方来找他,他就爱上了油条这种廉价的食品。
虽然卫然一再说油条是早上吃的,但是谢宇就是这样的人,怎么舒服怎么来,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管家离去之后,谢宇继续躺着晒太阳,闭着眼睛哼着歌,惬意得很。
忽然,一个尖锐而坚硬的物体抵住了他的脖子。
不知何处窜出来一个蒙面人,握着匕首,用沉闷的声音威吓道:“别呼救,一叫就杀死你!”
谢宇双手端着茶杯,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那蒙面人用匕首刺破了谢宇脖子上的皮肤,再次威胁:“想什么呢?你没有半点修为,我弄死你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谢宇问道:“你想要什么?要钱吗?”
谢宇的语气很平静,仿佛架在他脖子上的不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而是一条温暖的围巾。
蒙面人狞笑道:“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缺钱,特意来一趟,是想问问谢员外一个问题。”
“你问别人问题的时候,一般都是用匕首问的吗?”
“偶尔用匕首,我发现用匕首问问题最快最流畅,毫不拖泥带水。”
谢宇道:“你想问什么?”
“你知道齐央吗?”
“齐大人的名号我当然听说过。”
“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谢宇奇道:“这么说来,你是官府的人?官府的人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直接登门?反而蒙着脸,像个贼寇似的?”
官府的人不用官府的身份,当然是因为有些事情以官府的身份坐起来不方便。
那人不耐道:“答非所问,我问你,齐央是被谁杀的?”
谢宇语气平缓:“我虽然有一些消息渠道,但真的不知道齐大人是被谁杀死的。”
那人冷哼一声:“别装了,就是你的朋友卫然杀的!难道他没有告诉你吗?”
谢宇道:“既然你们官府怀疑卫然,直接登门去问不就是了?哦……假如真的是卫然杀的,他肯定不会承认。”
那人不悦道:“你怎么净扯些七七八八的?”
谢宇放下茶杯道:“我是真不知道,所以只能扯些别的,卫然这几个月镇压了不少反对玄星阁的小门派,杀人上百,怎么可能每杀一个人都跟我说?要不你拿我当人质,要挟卫然过来对质?”
那人有些心动,虽然他有官府的身份,明面上的绑架不大方便做,但一时想不到比这更好的主意了。
然而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求拿自己当人质的?
你明明只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商人。
蒙面人很快决定了,采取谢宇的建议,拿谢宇当人质。
“你写封信给卫然。”蒙面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谢宇站起身来,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蒙面人的刀紧紧迫着谢宇,一刻也不曾松懈。
谢宇远离躺椅之后,微胖的身躯抖动了一下。
然后,身后的蒙面人就化成了一滩灰。
就是抖一下。
没有别的什么多余的操作。
谢宇面色平静——如果不是顾惜躺椅,蒙面人早就死了,轮不到说这么多话。
管家察觉到真气波动,三步并作两步,赶紧冲进院子里,一见院子里的状况,急得直跺脚:“老爷!你怎么动手了?要是被发现了,那就全完了!”
谢宇笑眯眯的说:“要是真被发现了,我就赖你头上。”
管家苦着脸道:“如果真能赖我头上,那反而轻松。老爷,我多嘴一句,您可千万不能再动手了,理由您都清清楚楚。”
谢宇道:“这人着实讨厌,打扰我休息,还要拿我去威胁卫然,我顺手料理了他,有何不可?”
管家道:“老爷您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情义了,那卫然精似鬼,还用得着您给他收拾首尾?您这样太冒险了!”
谢宇摆摆手:“行行行,下次再不出手了。”
管家这才拿来扫把,将地上的黑色积灰扫掉。
管家的动作轻松自然,没有人能看出他是在收拾一位官府凝神境强者的尸体。
谢宇继续美滋滋的喝着茶,并催促着油条快点上,仿佛一个真正毫无修为的普通商人。
和卿瓶合契之后,卫然的计划全部完成了,是时候离开空桑楼,回到南阳堂了。
陈清欢挑选了二十名弟子作为交换生,跟着卫然奔赴玄星阁。
临别之时,陈清欢与卫然在空桑楼下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才舍得放开卫然。
卫然拱手一笑:“清欢姐,这一去,后会有期了!”
众女听到卫然称空桑楼主为“清欢姐”,皆大吃一惊。
“清欢姐”这个称呼透露出两个信息——第一,卫然知道了陈清焰和陈清欢的秘密。第二,卫然与陈清欢姐弟相称。
然而陈清欢似乎对这个称呼十分满意,笑着挥手作别:“后会有期!”
卫然走后,钱婆婆忍不住了,上前劝说道:“楼主,你怎么能和一个男人姐弟相称?”
陈清欢摊手道:“那我也没法跟一个女人姐弟相称啊。”
钱婆婆固执的说:“楼主知道我的意思,你身担大任,不可耽于儿女私情。”
陈清欢侧目道:“我和然弟清清白白,哪有什么儿女私情?是不是在你的眼里,一个男人靠近一个女人,就一定是想睡她?难道不能是因为有共同的爱好与志趣吗?”
钱婆婆一时无语。
“卫然说的没错,有一部分婆婆果然满腹怨气,看什么都是扭曲的。”陈清欢摇头叹息,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