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导吃得心满意足,把潘蝶儿的烦恼丢到九霄云外,县令丢不丢官他也毫不关心,问道:“接下来怎么行动?既然秦玉堂已经确定有问题,去探探秦玉堂的底细还是怎么着?”
卫然摇头:“本来试探秦玉堂是一招好棋,但现在不行了,抓卢脚儿的动静太大,秦玉堂身为兵曹,必然已经察觉了,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梁导沉吟道:“秦玉堂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有走钥匙那条路了。”
卫然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没错。”
“钥匙有什么特征?”
“大。”
“然后呢?没了?”梁导有点懵。
“是的。”
“那怎么办?”梁导陈维都傻眼了。
卫然揉了揉太阳穴道:“你们都别说话,先让我好好思考。”他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时而皱眉。
陈维表示不解,梁导知道,制作行动计划的前提是整理信息。
良久,卫然舒了一口气,缓缓道:“我说一下我的看法——因为信息太少,只能算推测。”
梁陈二人神色一肃,做好认真聆听的准备。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想放火烧城的是你,你会把燃料放在最后一天才运进城吗?”
“不会。”梁导和陈维齐齐否认。
陈维道:“那样变数太大了,太容易功亏一篑,智者不为。”
“没错,如果我是制作计划的人,一定会先把燃料运进城,这样就可进可退。然而,从昨天到今天,临沅县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官方力量,整整一天都没搜到燃料,这很奇怪。”
蛮子伏诛之后,谷峰明智的封锁了消息,继续以搜索蛮子的借口搜索燃料,因为烧城之事若公布出来,所引发的恐慌绝对比“蛮子在城里”这件事要大得多。
毕竟长沙蛮和汉人共存乃至相处了这么久,汉人都认为长沙蛮进城没什么大不了的。
卫然继续道:“于是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幕后者让蛮子纵火,燃料却不在洞井庄,所以我怀疑幕后者并不是真正的想要火烧北城!他想要烧的,可能只是北城的某一个重要之处。”
梁陈二人面面相觑,忽然异口同声道:“衙门!”北城最重要的地方就是衙门,没有之一!
贼人竟要烧衙门!按理来说,真要烧衙门的话,其实不关玄星阁弟子的事,但卫然等人既然已经插手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卫然振奋精神道:“你说明天县令不会出门祭祖,我甚至怀疑幕后者是想烧死县令!或者说,趁大火之乱刺杀县令!我有将近七成的把握,幕后者的真实目的,要么是烧衙门,要么是杀县令,二者必有其一!”
陈维恍然大悟:“这就解释了燃料的问题,只烧衙门的话,就不需要那么巨量的燃料了。”
三人都有些跃跃越试,虽然只是推测,但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值得一探究竟!
“没错。那么足以烧掉衙门的燃料到底在哪里呢?钥匙提醒了我,以秦玉堂的兵曹身份,又握着搜索蛮子的借口,整个临沅县他哪里去不得?他去什么地方才需要钥匙?想想陈三娃的竹简,第一个名字是谁?”
梁导骇然,脱口而出道:“仓曹苟磊!”
陈维也震惊不已:“原来是这样!秦玉堂在苟磊那儿偷了官仓的钥匙,烧衙门的燃料竟就藏在衙门里!好算计!好大胆!”
卫然神色郑重的点头:“我们的对手,胆大而聪明,计划周密,是个厉害角色!我们千万不能大意!”
回过神之后,陈维道:“既然秦玉堂做下这等大事,我们应该赶紧告诉谷峰!”
梁导冷笑道:“别太天真了,真把谷峰当成自己人了?秦玉堂是谷峰亲手提拔起来的!一天观察下来,谷峰对秦玉堂信任得很!非要告发,也得是拿到证据之后。”
陈维道:“那要不要和苟磊打个招呼?”
梁导摇头:“中午我和苟磊同一桌吃饭,依我看苟磊只是溜须拍马之徒,这样的人,心中的是非界限是很模糊的,碰上事第一反应是掩盖和推卸责任,万一燃料真在仓库里,他得担多大责任?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终究是卫然作了决定:“这只是推测,究竟是不是,去衙门仓库里走一遭就真相大白了!”
夜幕降临,三人抖擞精神各司其职,梁导根据卢脚儿的描述找到之前那磨钥匙的,制了一把毛胚钥匙,仅凭毛胚钥匙肯定打不开,然而卫然在黑鸦帮处借了开锁道具,两者结合就有可能了——万一不行就撬锁。而陈维负责引开仓库守卫以及望风。
在三人的精心谋划与准备下,事情比想象中简单——谁会去偷县衙的仓库?守卫严密,一旦被发现,罪名比普通盗窃要大得多。
卫然耐心的鼓捣了小半刻钟的时间,终于把锁打开了。卫然心道:据说郡里衙门的仓库有两道锁,幸好县里没这么严,否则真要累出一身汗。
仓库里光线晦暗,灰尘遍布,气味也陈腐。梁导打起火折子,卫然食指一竖,一道火焰从食指尖端跳跃而起,把周围照得一片暖亮,这一手正是淮南王世子友情赠送的《流火诀》,威力奇低无比,仅作为照明和点火用。
二人开始搜寻,按照事先的计划,梁导找燃料,卫然找其他证据。卫然寻了半晌,伸手摸到一张叠起来的纸,眯起眼睛正要打开看,忽听得梁导道:“这个角落里有硫磺的气味!”
卫然把纸往怀里一塞,连忙往梁导那边走去。正在这时,突然“吱呀”一声大响,外边的烛光猛的射进来,原来是仓库大门被打开了,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很多人的脚步声。
卫然叹了口气,对梁导道:“看来别人早有准备。”
秦玉堂和耿进带着兵卒鱼贯而入,二人脸上尽是自信的笑容。兵卒们将卫然梁导团团围住,矛尖对准今天抗击蛮子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