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
我与祁汜异口同声地询问着师父,待回味过师父的言下之意,如遭雷劈。
师父讪讪笑道,“小七啊,你可别怪师父。祁汜小儿与容忌小儿均对你一往情深,换副身体也没什么打紧的。”
“就知道你靠不住。”我头疼欲裂,看看榻上昏迷不醒的容忌,又抬眸看向边上岿然不动的祁汜,就怕他们二人身体再也无法置换回来。
不多时,榻上顶着容忌脸皮的祁汜乍醒,他倏然起身,瞥了眼自己的衣着,颇为嫌弃地说道,“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成天穿得跟翩翩少年郎一般招蜂引蝶,也不嫌丢人。”
边上顶着祁汜脸皮的容忌亦回了神,周身气场骤冷,“歌儿喜欢,你有意见?”
祁汜闻言,欣然接受了这一身装束,稍显轻快地从榻上跳下,狭长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我,薄唇翕动,“歌儿,走!随朕回屋歇息。”
容忌愤慨不已,转身行至梳妆镜前,抄起剪子硬是往自己脸上划,“祁王,你别太过分了!再敢调戏歌儿,本王手中剪子,划的就不是你的脸了。”
“容忌,别闹。你能剪他,他不是也能剪你?”我抢下容忌手中的剪子,好声好气地哄着他。
然,祁汜也是个硬脾气,他见容忌这般挑衅,单手作劈柴状,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裆下挥去,“谁怕谁?”
师父见状,深知自己闯了大祸,不动声色地溜出了屋,不知去向。
我见容忌、祁汜二人犹如针尖对麦芒,亦十分无奈。
祁汜一连数掌劈在自己身上,痛得龇牙咧嘴。
我深怕祁汜劈坏容忌的身体,厉声喝止了他,“你再动一下试试!”
祁汜闻言,急急收回了手,撇了撇嘴,委屈不已,“歌儿,东临王划破了朕的俏脸,你都不曾呵斥他,你偏心!”
“你有气冲着本王来,对歌儿吼什么吼?”容忌将我带至身后,怒目逼视着祁汜。
“你不就是嫉妒朕的尺寸,故而拿朕的俏脸出气。”祁汜不满地嘟囔着。
容忌亦不遑多让,反唇相讥,“你低头看看,本王需要嫉妒你?”
祁汜闻言,素手捞起自己衣摆,挺着腰朝容忌走来,“有种比比?”
我连连撇过头,委实不能接受祁汜顶着容忌的皮囊,做着这等惊世骇俗之事。
要知道,平素里容忌清冷寡言,即便偶尔放纵,亦十分注意形象,绝不会像祁汜这样龇牙咧嘴,刻意扮丑。
容忌眉头紧蹙,一手扯下顶上的红缨金冠,由着自己蓬头垢面,披头散发。
他们,这是在比丑?
我眨了眨眼,视线从他们二人身上游移,不得不说,他们即便披头散发龇牙咧嘴,依旧俊美无俦,不可方物。
不成想,容忌此举竟触了祁汜逆鳞,使得祁汜勃然大怒。
他怒气冲冲地将我拎至一旁,而后按着容忌的肩头迫使容忌端坐于梳妆镜前,忿忿言之,“朕的红缨金冠从未离身,你竟敢将之摘下毁朕形象。”
容忌眉峰紧蹙,厚薄适中的唇紧紧抿着,显然不愿再与祁汜浪费口舌。
祁汜不依不挠地桎梏着容忌,我原以为他又要对容忌冷嘲热讽,不成想,祁汜惯于执剑的手竟持着一把木梳,极其温柔地替容忌梳顺墨发,“别动。朕耐性有限。”
容忌耳根红透,十分别扭地绷着身体,“离本王远些,本王自己来。”
“不。”祁汜极其偏执,硬扯着容忌墨发,强硬地将红缨金冠再度别在发顶之上。
恍惚间,我竟觉他们二人十分相配。再观己身,反觉得碍眼。
室内氛围愈发诡异,压抑至极。我趁他们不察,悄然溜出了厢房,只身倚靠在栏杆处,心不在焉地俯瞰着妖娆酒楼大厅中翩翩起舞的妖冶舞姬。
真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妖娆酒楼中,似乎从不缺美人儿。且舞的离去,对妖娆酒楼的影响并不大。这些纵情声色的往来宾客忘性大,估摸着早将且舞忘得一干二净。
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竟能在妖娆酒楼中见到百花仙子。她一身霓裳羽衣,纵是在人满为患的大厅之中,亦十分耀眼灼目。
我眨了眨眼,大半个身子均趴伏在栏杆之上,格外留意百花仙子的动向。
玉妖娆盈盈而来,亦倚靠在栏杆边,颇为好奇地询问着我,“北璃王在看什么?”
我指了指一身华服,姿容娇俏的百花仙子道,“你可认得她?”
玉妖娆眼波流转,定定地盯着从人群中一闪而过的百花仙子,审慎地点了点头,“自是认得的。她是妖娆酒楼的常客,道行颇深。据闻是掌管花界的百花仙子,唐氏闺臣。”
“可知她频频入住妖娆酒楼有何目的?”
“这就无从得知了。寻常男子入住妖娆酒楼,无非就那些腌臜心思。百花仙子不同,倒像是将妖娆酒楼当成了普通客栈,什么事都不做,住上一宿便匆匆离去。”玉妖娆如实说着,心底亦对百花仙子的来意生出些疑虑。
玉妖娆踟躇片刻,继而询问着我,“你说,百花仙子是何来意?”
“听闻,百花仙子与圣君封於颇有些渊源。就是不知,他们的关系究竟有多近。”我忆起呱唧所言,遂将之转述予玉妖娆。
“这样吧,我命人多留心百花仙子的动向。若是发现疑点,立马命人知会你一声,如何?”
玉妖娆语音一落,便扭着杨柳般柔软的腰肢,朝酒楼里当差的伙计而去。
眼下,百花仙子已消失在视野之中,我亦意兴阑珊地转过身,正准备进屋瞅瞅容忌、祁汜二人情况,一不小心又栽入容忌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