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六神无主,蹲在地上将头埋于双膝间,始终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然而,心镜中不断地闪现自我与祁汜相识以来所有嬉笑打骂的场景,那么真实,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许是镜中祁汜的笑声太过刺耳,神君血红了双眼,开始疯狂地用身躯撞击着心镜。
心镜岂是那么好破碎的?心魔未除,心镜永不会被焚毁。
神君撞累了,颓然靠在心镜上,赤红的眼眸冷睨着我,“亏本座将你视若珍宝,不舍得动你一下。想不到,你如此不知羞耻!”
“我不是。”我双手捂着耳朵,疼痛欲裂。
“本座将所有耐性给了你,原以为你总有一日会忘记心中那个人。不成想,除却他,你心里还装过其他人。身体就更不用说了,看着挺干净,实际上还不是谁都可以?”神君抬脚向我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我,口中所言宛若一把利刃,将我推向更为无助的境界。
我敛着眸中的泪光,再受不得神君的冷嘲热讽,明明我也是受害者,为何总以犀利的话语伤害我?
“闭嘴吧!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我抬眸,一把将身前的神君推开,歇斯底里道。
“你的事,本座若非要管呢?”神君蹲下身,狠掐着我的下颌,冷笑道,“在一个正常男人面前蹲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你确定这一次不是在欲擒故纵?看看你镜子中的媚样,不是很会迎合人?”
神君指了指镜中循环往复的画面,怒不可遏,将我重重按至地上。
我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奋力挣扎着,“放开,你不能这么对我!”
“那本座该如何对你?你值得本座掏心掏肺么?你不值得。”此时的神君亦处于完全失控状态,他猩红的眼里不留丝毫情愫。
曾无数次助我逢凶化吉的乾坤之力这一回失了效用,被神君锁得死死的。
叶修说过,离开了容忌,我什么也不是。之前,我很不服气,总觉自己不需要依靠任何人,都能脚踏实地,登上虚**之巅。
而今,我总算是明白了,离开容忌,我和曾沦于妖娆酒楼卖笑的且舞并无本质区别。
眼角余光是心镜中变本加厉的祁汜,瞳仁中是彻底走火入魔胡作非为的神君。
我这一生算是毁了。拜他们所赐,毁得连幻想都荡然无存。
神君餍足,失控的情绪再度被拉了回来,赤红的瞳仁随着渐渐东沉的日头色泽渐深。
他看着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我,开口道,“前尘往事本座不想去追究,就翻篇罢。”
“如何翻篇?我身上的污浊怎么洗?”我神情涣散,突然觉得活着一点意思也没有。
“本座替你洗。你也不必装出一副活不下去的样子,既然可以接受祁汜那样对你,为何接受不了本座?”神君试图将衣衫不整,血迹斑驳的我揽入怀中。
他说得很难听,但确也是事实,不是么?
反正都脏得不能再脏。祁汜也好,他也罢,多一次少一次确实没区别。
活到这份上,确实没意思了。
我以手心冰刀划开了手腕,任由殷红的鲜血汩汩而出。
“你疯了!”神君按着我血流不止的手腕,显得慌乱不已。
“冷夜,你能不能别这么残忍?既亲自断了我的生路,为何还不让我去死。”
之前,不论是遇上何事,我都不会轻易求死。
但是现在,我实在支撑不住了。
活着备受煎熬,身心俱疲。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神君小声辩驳着,“本座不叫冷夜。虽然本座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但绝不是这个名儿。”
脑海中,黑盒子不住地宽慰着我,“宿主,想开点。事已至此,更需要振作。若是轻易死去,岂不是便宜了这些臭男人?”
听到黑盒子的声音,我再次泪如泉涌。
“你本就是凰神凤主,不涅槃何以扶摇直上?”黑盒子叹了一口气,继而说道,“东临王若是知道你这样自暴自弃,定然比你还要痛苦。为了他,你也该好好活下去。”
正当此时,祁汜亦风风火火地闯入极乐宫中。
他一来,极乐宫的心镜中,满是我被神君胁迫的画面。
他气急败坏,同神君扭打作一团,“猪狗不如的东西!你想害死她吗?”
神君亦不遑多让,反唇相讥,“祁王又比本座**多少?”
他们打得不可开交,我倒在地上,一颗心彻底凉透。
我再度划开手腕,任由腕上鲜血喷涌而出,任由自己被心底的阴霾彻底吞没。
无意间,我眼角余光触及琉璃瓦上正好整以暇地盯着我的肉肉,瞬间想明白了许多事。
它那么嫉恨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护送着我闯出古战场?之所以一直没有出手,是它早就得知了心镜的凶险,并料到我无法抵御住心魔的侵袭吧!
肉肉森然笑着,蓝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得意。
我心中怒意升腾,丹田处乾坤之力躁动不已,灼热地几近将我焚烧殆尽。
但我心中的寒意亦不断地侵占着我的四肢百骸,不断放大着我身体上的疼痛。
内冷外热双重夹击之下,乾坤之力化作一只七彩霓凰耀世而出。
我抬头凝望着斡旋于头顶上的七彩霓凰,一种似曾相识之感袭上心头。当初对阵柳苏苏之际,这只七彩霓凰亦出现过一次。
凤戾长鸣,久久萦绕在血红天幕之上。
正打得不可开交的祁汜和神君纷纷抬眸,惊愕地盯着斡旋在我头顶上方的七彩霓凰。
“凤主,是时候觉醒了。”七彩霓凰俯冲而下,将我埋于它的羽翼中。
下一瞬,它散作七彩光幕,一股脑涌入我丹田之中。
脑海中,黑盒子大喜过望,“宿主,这只老凤凰将乾坤之力的无限潜能尽数激发了!凰神凤主,万神之主,可御万兽,与天同寿。”
祁汜面上显露一丝欣喜,“歌儿,你至无我境界了!”
我缓步朝他走去,一手扼住他的脖颈,面无表情地说道,“祁汜,你对得起我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