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忌面色不善,我自然不能火上浇油,只小声嘀咕道,“你怕是对自己的认知有所偏差吧!关上门齁甜齁甜的,哪里寡淡?”
“开了门就不甜了?”容忌反问着我,语气微横显得蛮不讲理,煞是可爱。
我好笑地瞅着颧弓发红稍显媚态,琥珀琉璃眼中藏着几分嗔怒的容忌,压低了嗓门儿说道,“乖,你可甜了!甜甜甜,棒棒棒,我超爱的!”
“你超爱什么?”容忌停驻了脚步,饶有兴味地询问着我。
此时,身后的黄泉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疾风裹挟着飞沙走石,以雷霆万钧之势,如惊涛拍岸般朝着我和容忌袭来。
慌张之余,我一边拖拽着容忌,一边答着,“爱你的全部,从头到脚,从里到外......”
容忌闻言,绷着岿然不动的冰山脸,快步往鬼门关口冲去。
我说错话了么?他的脸怎么更臭了!
要不是身后随风而动的巨石险险地擦过我的背部,硌得我脊背发疼,我尚还愣在原地,绞尽脑汁地思寻着容忌为何生气。
我回眸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沙暴,下意识地缩了缩脚,而后朝着鬼门关口处,高振双臂咬牙撑着顶上地皮的二师兄奔去。
轰——
待我同二师兄踏入鬼门关口之际,黄泉路便被彻底封死,飞来巨石不偏不倚地嵌入鬼门关上巨硕的桃木匾额之中。
匾额上,**凤舞的“顾盼连城”四字被巨石砸得稀烂,正如离殇终其一生对顾桓的守候,终被顾桓践踏地如同地里稀泥,毫无价值。
容忌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回眸之际,嘴角是收不住的笑意,“歌儿,我也爱你的全部,从头到脚,从里到外!”
看样子,容忌方才并未生气,他只是因为我说了一句“爱他的全部”,开心得找不到北。但他好面子,怕被人瞧见他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这才故作正经地绷着脸,兀自躲进鬼门关中偷乐呵。
“噗——”二师兄突然呕出一口鲜血,魂魄仿若同身体剥离一般,浑绵无力地朝冰冷的地面倒去。
“师兄!是小七不好,连累师兄了!”我歉疚地看着精疲力竭的二师兄,
“恩公!”凌若一手扶着腰身,一手护着凸肚,快步赶来。
她费劲地跪在二师兄边上,将他的头枕于自己脚上,忧心忡忡地掐着他的人中,“恩公,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二师兄指端微颤,悄然抓着凌若的纤指,“别叫我恩公,叫我云阙就好。”
不知是不是我太过**感,我总觉二师兄对凌若,不大一样。也许是怜悯,又或许是一拍即合的怦然心动。
“云阙,我扶你回去休养片刻?”凌若提及二师兄名字时,悄然红了脸,眸中杏花状星子闪烁着耀目的光点。
二师兄像极了情窦初开的愣头青,他急急地点了点头,一只手臂迫不及待地横亘至她后颈处,恨不得将整个人都埋入凌若怀中。
待他们走远,我颇为感慨地说道,“想让凌若彻底放下北弦月,怕是不可能了!可师兄在感情方面尤为纯粹,我就怕有朝一日,他会被凌若伤得体无完肤!”
“歌儿,你心里头究竟装了多少人多少事?我在你心中,究竟还有多少分量?”容忌不满地掰过我的脸颊,琥珀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双眸。
我心中除了他,似乎没剩下旁的了呀!可他为何时常患得患失,总觉得我不够在意他?
若是之前,我兴许会觉得容忌在无理取闹。但眼下,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没有给足他安全感。
“乖,我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你,从始至终都是。但是你把我保护得太好了,以致于我习惯了恃宠而骄,甚至将你所有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你的好。不够好的我,远比不上足够完美的你。不过我保证,每天都会更爱你一分!”
我鲜少如现在这般,一本正经地同他说着话。
在我心中,我应当是钢铁般坚韧的女子,不拘小节,放浪形骸。而今我却扭扭捏捏地同他说着酥软入骨的肉麻情话,羞赧至极。
容忌闻言,微怔,待明白过来我言下之意时,眉眼渐舒,薄唇轻启,“笨蛋!同我说几句体己话,脸红什么?”
“老子毕竟是个姑娘家呀!脸红一下怎么了?”
“你也知道自己是姑娘家?野得实在不像话!哪次我寻到你的时候,你身上是没负伤的?你不在意这些,但我在意。这回,你甚至想同天弋同归于尽,你置我于何地?”容忌心平气和地说着,语调亦十分平和,使得我全然无法窥伺他此刻的情绪。
“你当真生气了?”我眨了眨眼,看着不苟言笑的他,总觉他生起气来,夸他“甜甜”、“棒棒”之类的,都无济于事。
容忌摇了摇头,将手轻置我腹上,眉眼间溢满心疼,“你不必那么要强!受了委屈为何不告诉我?被天弋以九环锡杖重击腹部,却非要装作没事人一样!明明是走投无路才想到和他同归于尽,硬是一个字不肯说。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无能,连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好。”
“你挺能的,各方面都挺能的。只是,我一贯就不是那种遇上一点小事就缠着你嘤嘤哭泣的女人,多掉面子啊!”
容忌冷哼着,“小事?”
他面露愠色,“撕拉”一声揭开我腹上一截布料,“这还叫小事?”
他瞳孔微缩,怔怔地看着我青紫一片的腹部,眉头紧拧。
“青青紫紫的,像如茵青草间斑驳的紫色鸢尾,也别有一番风味嘛!不过,若是你不喜欢,我下次记得,一定保护好自己。”
我之前只知腹部疼痛难忍,几度以治愈术疗己身,均未见成效。不成想,天弋下手竟这么狠!他若再用力几分,我这青青紫紫的肚皮估摸着就要被捅成马蜂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