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怎么可能井水不犯河水呢?”我眨了眨眼,手指轻戳他的心口。
感觉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我那颗自入浮生一梦以来就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踏实落地。
我知容忌仍在气头上,为让他心里舒服些,遂轻挽起衣袖,指着自己的手臂,冲他说道,“要是很生气,就咬我一口吧!不过,我怕疼,你可不能太用力......”
容忌一手抹去了我手臂上“今生只愿嫁太监”的楷体小字,遂抓着我的胳膊,轻轻咬了一口。
浮生一梦中,不论是我,还是容忌,亦或是祁汜,都太过卑微。
好在,容忌终于又变回霸道强势,甚至有些不讲理的样子。
他扫了一眼我微红的眼眶,小心翼翼地放下我的胳膊,柔声询问道,“很疼么?”
我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说道,“许久没被咬了,有点想念罢了。”
容忌微愣,旋即莞尔一笑,“歌儿喜欢这样?满足你便是了!”
“.........”
我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
原本,我只是有感而发,说了一句心里话。不成想,容忌竟当真“咬”了我三天三夜!
三日后,师父轻叩门扉,“忌儿,小七还未转醒吗?”
“快了,师父。我正在努力。”容忌如是答着。
我翻着白眼,只觉得再这么下去,我很快就会晕死过去。
第四日,生性沉稳的父君亦按捺不住,在门口来回踱步了一两个时辰,终于抬手轻叩门扉,“忌儿,歌儿定然知道错了。她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我闻言,连连点头附和道,“容忌,我知道错了。从今往后,我绝不会叫人宦官哥哥,也会注意同祁汜保持距离。”
“你以为我在为这个生气?”容忌眉头一皱,沉声反问道。
“不然呢?”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比这更能触怒他的事了呀!
容忌无奈答道,“我只是气你久久不知转醒!我尚活在人世,你却毫无求生欲,这是在虐自己,还是在虐我?”
“.........”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装睡那么久!
过了许久,我才支支吾吾开口解释道,“我怕你打我,不敢醒。”
“我什么时候打过你?”容忌凝眉,倏而翻身下榻,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我指着脸上胳膊上哪哪都有的密集红点点,小声控诉道,“还敢说没有!我要告诉父君,让他收拾你!”
他抿唇浅笑,“不如,我多留下些凭证?这样一来,你就有充足的证据,能在父君面前好好告一状了!”
他的脸皮似乎更厚了,简直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
意识到容忌已然不怕父君责骂,我又缩回了被褥之中,偃旗息鼓。
待容忌大敞门扉,父君、师父、小卓纷纷一涌而入。
“小七真是越来越坚强了!遭了多日摧残,气色反倒红润了些,怪好看的!”师父芝麻大点的眼睛眨了眨,神色揶揄地在我和容忌身上流转。
父君尴尬地轻咳出声,旋即落座在卧榻之侧,柔声询问道,“歌儿,可有感觉哪里不适?”
浑身不适!
我剜了一眼立于一旁神清气爽的容忌,心中忿忿不平。
说好的有朝一日,让他哭着求饶。结果,每一回求饶的都是自己!
“项渊,我好饿!”
忽然间,一道清冽温柔的女声从父君袖口传来。
这是谁的声音,怎的如此熟悉?
我下意识地翻看着父君肥大的水袖,一半透明的魂魄竟如薄烟般,从父君水袖之中袅袅飘出。
“母皇!”我抬眸,讶异地看着母皇的魂魄,半跪在榻上,轻轻地拥着她脆弱至极的身体。
母皇诧异地看着我,凉飕飕的手轻抚着我的脸颊,“姑娘,你莫不是认错人了?”
我惶惑地看向父君,总觉眼前的母皇有些奇怪,她似乎已经不记得我了!
父君低叹了一口气,旋即耐心解释道,“清辞的记忆似乎被人抹去了。眼下的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
记忆被抹去?
我就说且舞绝不会这么好心,亲手将母皇残魄交至父君手中。原来,她当真在母皇的残魄上动了手脚!
思及此,我微微松开母皇,将视线放至倚在叶修怀中柔弱无骨的且舞身上。
“堂姐,剁椒澡水的滋味如何?”我嘴角噙笑,看着她这般弱不禁风的模样,心里对她的鄙夷更甚。
浮生一梦中,她不是挺彪悍?怎么出了梦境,她却如同病猫般窝在叶修怀里,一声不吭,大气都不敢出!
且舞低眉顺眼,悄然挣开了叶修的禁锢。
她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朝着我磕了三个响头,“浮生一梦中多有得罪,还望堂妹大人不记小人过!”
叶修心疼至极,连连将她扶起,“舞儿,快起来!你身上伤口未愈,万万不得大动!”
且舞并未理会叶修,转而伸手轻拽着我的衣摆,欲语泪先流,“堂妹,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无辜的!”
“无辜?”我饶有兴味地看着跪地不起的且舞,倒想听听她如何替自己开脱!
且舞重重地点了点头,“不日前,我已同阿修回了西越。不成想,忽被狂风席卷至浮生一梦之中,许是风邪迷了心智,使得我在毫不知情下屡屡犯下大错。好在,我在梦中所为并未伤及堂妹,被掏心沉塘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呵!她可真会避重就轻!
我半蹲下身,单手扼着她的下颚,在她耳边轻语道,“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
且舞面色自若,大大的眼睛几无神韵,但正因为如此,显得更为无辜,“堂妹,你在梦中已经杀过我一回了!为何还不肯放过我?”
叶修见状,愤慨言之,“你好歹也是北璃之主!怎的如此狭隘,如此阴毒!舞儿良善无害,你为何处处同舞儿作对?”
容忌闻言,素色广袖轻扬,霸道的掌风从他袖中飞出,直袭叶修心口,“一再诋毁本王的女人,对你有何好处?若再有下次,就等着身首异处罢!”
叶修被容忌一掌扇飞数米,狠狠地砸在身后石柱上,背脊骨断裂成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