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王,好久不见!”落地铜镜中,再度传来阴鸷男声,语调僵硬,几无平仄之分。
容忌定定地盯着落地铜镜,对镜中之人嗤之以鼻,“连用真面目示人的勇气都没有?”
镜中之人冷哼着,声音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就连语调都阴寒至极,“还是这么狂傲!敢不敢同我打一个赌?”
容忌眉峰一挑,冷冷问道,“赌什么?”
镜中忽而传来一阵诡谲的笑声,如山魈在耳际吹风,使得我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下一瞬,镜中之人忽而狠戾地说道,“赌你最爱的人,今天会命丧酒楼!”
容忌猛然转头看着头疼欲裂,轻倚在门口的我,三步并作两步朝我冲来。
我亦意识到了不对劲,正欲朝容忌奔去,脚下忽而伸出数十只手,扒拉着我的裤腿,禁锢着我的双腿,意图将我拖入地底下的深渊。
“去死!”我迅疾抽出轩辕剑,朝着脚边数十双森白枯瘦的手一顿猛砍。
然而,我并未料到,身后又突然伸出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死死地环着我的腰身,拽着我一同坠入脚边的万丈深渊。
“歌儿!”
容忌飞扑而来,但终究晚了一步。
待他出屋之际,原先我脚边的万丈深渊已恢复如初,又变回结实的实木地板。
我恨恨地看了一眼已被封死的深渊入口,转而以手肘重击着身后之人心口,“你是谁?”
“你很香。”
身后传来毫无温度的男声,使得我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目的?”
他忽而将他死死禁锢着我腰身的手往衣里探去,“你猜?”
真是令人反胃!
我低头看了眼他愈发不安分的手,稍稍闪身,毫不犹豫地将手心冰刀捅入他心口处。
“再不松开,信不信我当即阉了你?”我一字一句说着,趁他环着我腰身的手稍稍松懈,迅疾退出他怀中。
“唔——”他略带调侃地低吟了一声,全然没将他心口的冰刀放在眼里。
下一瞬,他猛然发力将心口的冰刀震碎,兀自笑道,“小丫头够狠!我喜欢。”
虽然我头疼之症稍有好转,但身体依旧虚得很,因而在面对他之时,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就不好奇我是谁么?”他阔步朝我走来,半张脸笼罩在披风之下。
他步步逼近,我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我只得背靠着冰冷的墙体,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
“百里秋笙。”他的声音依旧毫无温度,冰冷至极。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他只是一个傀儡。毕竟,活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到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维持同样的声调。
但当他揭开披风之际,那张同百里项陌十分相像,就连同父君都有七八分相似的容颜委实惊到了我。
犹记得且舞说过,她还有个孪生哥哥。再加之眼前人也姓百里,我更加笃定他亦是百里项陌同桃花小妖所出。
合理来说,他应当是我的大堂哥。
“小丫头,现在知道我是谁了么?”他嘴角噙笑,墨黑的眼中毫无星光,倒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诡谲莫测。
我冷笑道,“大堂哥?”
他点了点头,旋即以贪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初次见面,并未准备厚礼。不如,我将就将就,在此处好好‘爱’你一番,如何?”
我眉头微蹙,对于百里秋笙的厌恶溢于言表,“大堂哥连**都顾不得了么?”
百里秋笙冷哼道,“何为**?反正你只是个将死之人!与其孤伶伶地凄惨死去,不若让堂哥好好疼你一番?”
“将死之人?我活得好好的,你凭什么诅咒我!”我本就双重天劫加身,最忌讳的就是这个“死”字。
百里秋笙倒好,不仅用恶心至极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还一个劲地踩我底线,咒我早死。
我实在忍无可忍,亦懒得去考量自己究竟是不是他的对手,趁他不备,旋即上提着乾坤之力,以水式心法最后一招山河俱灭向他发起猛攻。
一时间,地动山摇。
我同百里秋笙所处的这一方狭隘空间,亦猛烈震颤着,仿若随时都有倾塌的可能。
“小丫头,够烈!我喜欢!”百里秋笙全然不顾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滚石,身子猛然前倾,双手朝着我的方向一捞,作势将我搂入怀中。
“混帐东西!今日,我势必要为百里家清理门户,将你这等腌臢之辈挫骨扬灰!”我厌恶地闪至一旁,再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轩辕剑便劈在了他的后脑勺之上。
百里秋笙一脸栽在冰凉刺骨的墙壁上,他一手按在被我开了瓢的后脑勺,怒气飙涨,“你可别给脸不要!我愿意碰你,是在抬举你!”
“污言秽语,不堪入目!”我眼眸一沉,杀意尽现。
想不到,淡薄通透的百里项陌同活泼灵动的桃花小妖竟能生出这样两个混账东西!
百里秋笙原本勃然升腾起的怒气又渐渐消了下去,他许是以为我并无逃脱的可能,朝着我邪邪笑道,“乖乖就范!挣扎徒劳无益!让哥代替东临王,好好‘照顾’你!”
“为什么?你精心布局百年难道只为今日摆我一道?”我定定地望着他,总觉事情并不是自己所看到的这么简单。
倘若百里秋笙早在百年前就安排好了一切,他一边将且舞留在妖娆酒楼,一边又将父君困在伏魔阵中,并以母皇的魂魄束缚着父君,他的目的何在?
我可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他如此大费周章地布局设阵。
况且,倘若他当真喜欢我这副皮囊,“乖巧听话”又十分畏惧他且同我颇有几分相像的且舞不是更合适?
百里秋笙并未答话,他冷哼着,“小丫头,你在拖延时间?别做梦了!玉妖娆都不知道妖娆酒楼顶楼地板下别有玄机,东临王就更不可能知晓了!”
我全然忽略了他所言,嘴角噙笑,笃定地说道,“别装了,你不是妖娆酒楼的原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