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我冷冷地看向容忌,原想着暴打他一顿,但他低眉顺眼的样子,倒叫我下不了手。
容忌双臂愈发收紧,勒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歌儿,你不能丢下我。”
“为什么不听我解释?”
“我......”容忌薄唇轻启,却久久答不出来。
“是不是觉得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所以有恃无恐?”
容忌不再为自己辩解,只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我,“我该如何做,你心里才能舒服一些?”
这回,轮到我说不出话来了,我既舍不得他受伤,也不愿他真的离我而去。
似乎在他面前,我就从未赢过,总是败得一塌糊涂。
他见我未回话,又出言问道,“身上的伤好了吗?”
好了吗?他还好意思问!
他发起怒来的样子有多吓人,他自己不知道?
我越想越觉委屈,若是旁人,我还能毫无保留地还手反击。但是他,我还能把他阉了不成!
呕——
许是太过伤心,我来不及撇过头,朝着容忌心口就是一阵呕吐。
“.........”
容忌低头瞟了一眼他的衣襟,面色骤白。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洁癖竟没有发作,也没有将我推开,只绷紧了身体,笨拙地拍着我的背替我顺着气儿。
真是够呛!想不到,我也有一天,竟会因为伤心过度而呕吐不止。
“歌儿,你是不是有了?”
待我稍稍好转,容忌便将他的手搁在我腹部之上,眼里的希冀使得他琥珀色的眸子比天幕上的星辰还要明亮几许。
“做你的春秋大梦!小爷再也不要给你生孩子!”我强作镇定,心里已经慌得不知所措。
万一,我又有了该怎么办?
虽然我同容忌成婚已久,但父君似乎十分不认可他。要是让父君得知我又怀了他的孩子,父君怕是要更厌恶他了。
“事情原委就是如此。岳父大人你若再不来,歌儿怕是要被他虐惨了。”祁汜的声音从天际处传来,不是很响,但也足以让我听得清清楚楚。
容忌连连松了手,后退了几步同我拉出些距离。
眨眼间,父君和祁汜就已经驾着祥云悬空至我眼前。
“容忌小儿,你好大的胆子!”父君雷霆震怒,刚一落地,就将我带至祁汜身侧,转而怒目对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容忌。
“父君教训得是。”
父君抡起衣袖,冷哼道,“今日若不给你点教训,你真当我百里项渊的女儿好欺负!”
“.........”
我瞅着父君的架势,心下隐隐有些担忧容忌的安危。
倒是边上的祁汜,一脸幸灾乐祸,嘴角几近扬至鬓角。
砰——
父君一脚踹至容忌腹上,使得容忌重重摔至地上。
砰——
父君又是一脚踹至容忌裆口,疼得容忌冰山般岿然不动的脸亦显出了一丝苦痛。
“父......”
我刚要开口,祁汜突然剧烈咳嗽着,整个人往我肩上靠来,“歌儿,肩膀借我靠一下。”
我心不在焉地应着,双眼紧紧盯着一声不吭,又笔直地站在父君面前的容忌。
咚——
父君一拳打在容忌心口,忿忿不平地说道,“你让我怎么放心地将她交给你?她还小,但你不小了!你虚长了她数万岁,什么事不能心平气和同她说?”
“是我鲁莽了。”
咚——
父君气焰更盛,一拳重击在容忌脸上,“臭小子,怎么不还手?还是你打算趁我走了,又拿歌儿解气?”
“父君误会了,我从未对歌儿动过手......”容忌抹去嘴角的血迹,仍旧没有还手,对父君亦是毕恭毕敬。
“还敢狡辩?”父君怒极,指着我说道,“歌儿莫怕,你自己说,他都怎么欺负你的?”
“.........”
这叫我怎么说?
毕竟,他真的没有对我动过手。
父君看着我十分窘迫的样子,心下猜到了几分。
“你和歌儿成婚多久了?”父君放下衣袖,站定在容忌身前,又恢复了温文儒雅的样子。
容忌警铃大作,看向父君身后的我,急急上前将祁汜推向一边,并将我拽至身后,“父君,我和歌儿两情相悦,情比**。”
“情比**?”父君面色不善,素手幻出一道水帘。
水帘中,我刚从破庙中跑出,一身狼狈,蓬头垢面,眼眶通红。
父君真是,我最不情愿让容忌看到自己落泪,他怎的就大咧咧放出水帘!
我一手抹灭了父君的水帘,尴尬地说道,“沙迷了眼,我才没哭!”
父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歌儿,从今往后,你有父君,无需那么要强。”
“嗯。”我轻声应着,突然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在离山的那些年,有师父师兄疼爱着。遇见容忌之后,他亦为我改变了许多。现在,还得了个十分护短的父君。
难怪迦叶尊者那般妒忌我,我虽极不认同她阴狠的手段,但却能理解她求而不得的苦闷抑郁。
“忌儿,你莫怪父君下手过狠。若是歌儿心中无你,我定会带着她绝尘而去。但歌儿心里有你,我亦不能棒打鸳鸯。”父君看着鼻青脸肿的容忌,审慎言之。
“父君教训得是。”容忌见父君缓和了态度,如释重负。
祁汜面上的笑容却渐渐凝固,他依旧不管不顾地煽风点火,“岳父大人,朕认为眼下最为妥当的法子,是让朕带歌儿走。朕后宫之中,并无后妃,完全不需歌儿费心劳神。”
容忌冷哼,“祁王莫不是失忆了?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当初你是如何对待歌儿的?”
祁汜吃了个哑巴亏,连连噤声,也不敢靠我肩头,谨小慎微地杵在一旁。
“歌儿,若忌儿再欺负你,你且跟父君说。父君这儿,倒是有一个比忌儿更好的夫婿人选。”父君柔声同我说道。
“谁?”祁汜和容忌异口同声地询问着父君。
“河神故是。那孩子天资聪颖,心性单纯,专情得很。”
听父君提及故是,我才忆起许久未见过故是,一时间,倒是生出了几分想念。
我正想询问父君如何认识的故是,不料容忌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倒在我面前不省人事。